衆人自要陪同,皇帝念在老王爺年邁,不許他再折騰,對穆元光又誇贊了幾句後,叫他也先回去,隻留着長華與穆元景送他。
一路上自然要長華與穆元景将今夜發生的事一一道來,二人撿着能說的說了,皇帝半晌不語,最後也沒說什麼,見天色發亮,便叫二人回去休息。
對這個結果,長華雖失望卻不意外,她已不再是那個滿心怨怪的孩童了,比起那些,她更願意多想想皇帝予她的封賞。
但令她意外的是,穆元景竟也沒什麼表示。
畢竟他今夜遇刺,太子不帶着人去援助,卻親自攔在鹿鳴谷外,此等行徑何其惡劣,再是巧言善辯也不能掩蓋其間用意,皇帝不會想不到,卻連一聲責問也無,三皇弟怎能忍得下這口氣?
見長華頻頻望來,目光溫柔關切,穆元景真不想開口打破,但那目光越來越心疼,他終不忍再叫她擔心,便道:“我無妨,今日之仇,他日我親手去讨,阿姊不必擔心。”
這自信狂妄的模樣,确實沒有一點傷心失落和萎靡不振,不管穆元景是怎麼做到的,如她一般隻将自己當做臣子,還是将所有的怨望積壓心底秘而不宣,隻要他能處理的了,長華就不憂心。
“阿弟一夜未歇,快快回去休息吧。”
穆元景卻不聽,“我送阿姊。”
“不必,幾步路而已,阿弟還怕生了意外不成?”長華拒絕道。
穆元景卻不說話,隻擡了一雙漆黑似夜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長華無奈:“那毒也要不了我的命,而且,我現在好好的不是?”
穆元景隻道:“阿姊太過仁慈。”
在長華不解的目光中,穆元景咬牙道:“何洛珺罪該萬死!”
長華點頭,滿口附和:“是,阿弟說的不錯!”
穆元景看她一眼,歎了口氣:“将人交給我?”
長華搖頭,她已經跟何琇說好了,豈能變卦?
“阿弟放心,何洛珺在我手裡讨不了好。”
單一個叫她荊钗布裙掃地浣衣,想必她都要倍感羞辱,更别說還有更多的活計叫她去做了,這高門貴女必會覺得生不如死的。
穆元景隻是恨極了何洛珺下毒謀害長華,但阿姊願意自己處理,他當然不會逆她心意。
此事就此作罷。
之後一路,穆元景便出奇的沉默。
長華便問他紀松川的事,穆元景答了,道是将紀松川秘密關押在其他地方,不會叫禁軍發現,之後便又閉了口,不發一言。
長華有些奇怪,三皇弟雖然話少,可也不曾如這般惜字如金,想了想道:“阿弟,你是不是身子撐不住?若覺得不适,請太醫看一看。”
穆元景張了張口,卻終究說不出來。
他确實不适,隻不過不在身上,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