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景的歸來,立時扭轉了高台之上的局面。
皇帝仍在昏迷,高台之下的太子被何琇刺了一劍亦昏迷不醒,何皇後守着太子寸步不離,她本就不愛管事,如今昏迷勝過清醒,她滿心憂慮,更不過問,何勰早已被何琇使人拿下不過幾息之間,高台之上便恢複了平靜。
豫章王手中還捧着皇家圖牒,他望着分外沉默的長華,有些猶豫,是該将這位被陛下親口認可的吳興公主寫入穆氏族譜,還是,将之視為皇帝養女,隻享公主尊榮卻不上圖牒?
罷了,豫章王看看雙目緊閉的皇帝,還是等皇帝醒來再定吧。
他收起圖牒,見長華望了過來,便道:“吳興公主護駕有功,待陛下醒來,定會欣慰。”
長華一笑,矮身行禮,道:“王爺謬贊,長華不敢當。”
她被宣稱是尚毅卿之女的事情想必已是人盡皆知,即便皇帝矢口不認,但何皇後所說的證據卻是事實,且皇帝一個都未反駁,可見其真。
如今衆臣尚未反應過來,等此間事畢,倘若有人發難,必要皇帝懲處她,想來,皇帝也無法置之不理。
尚毅卿畢竟是朝廷明令判定的叛臣,整個尚氏都因此被流放,她身為其親女,豈能幸免?
倘若皇帝鐵了心要護她,不肯降罪,那已是天大的幸運,她怎還敢奢望其他?
至于那皇家圖牒長華掃了一眼,遺憾地想,此生隻怕她是無緣在其上留名了。
穆元景雖掌了這高台之上的主動權,但卻不肯拿大,皇帝未醒,又未曾下令命誰主事,穆元景便在穩住了局面之後畢恭畢敬地請豫章王與何老将軍主持大局。
因太子與何氏兄弟刀劍相見之事,何老将軍自覺顔面盡失,哪肯應下穆元景的請求,是以,豫章王隻能勉力擔下這重任,第一件事便是安撫衆臣,他親自去了,卻未對太子如何處置之事發出一言。
穆元景也不在意,太子謀害阿姊與父皇,還将他視為眼中釘他還不曾因母妃之死向他發難,太子倒自尋了死路,那他自然不會客氣。
“将太子送回他帳中,從今日起,除了太醫,不許其他人出入。”穆元景說完,看了驟然僵住的何皇後一眼,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卻道:“皇後娘娘要照料太子,可随便出入,但不許攜帶侍從。”
這已出乎了何皇後預料,她還以為穆元景一朝得勢,便要将她與辰兒踩進泥裡呢。
如今辰兒犯了大錯,被軟禁并不為過,但她身為太子生母,又曾在無意中縱容了太子,這穆元景竟還肯給她一分體面,論心胸,她的辰兒竟是拍馬也不及。
難怪皇帝看重于他,盧貴妃還是比自己會教子啊
何皇後黯然神傷,但誰讓這孽障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便是犯下這般大錯,她這個母親也不能舍了他啊。
拒絕了何老将軍叫她不要再管太子的提議,何皇後在老父親無奈的目光中,随着太子被人帶走了。
何老将軍被何琇與何洛瑤攙着上前來,望着穆元景滿面贊賞,他心中忽冒出一個想法,若此子是何家外孫,那該多好?
可惜,他們何氏沒這個福氣。
“三殿下既然回來,這裡便可交給三殿下了。”何老将軍望向皇帝,誠摯道:“陛下龍體有恙,老臣不勝擔憂,可老臣無顔再見陛下,老臣這就回去等着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