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穆元景沖到長華面前,望着滿地的死馬與片片殷紅,他心中一陣後怕,但見長華還好端端地站着,皇帝的大帳之上甚至沒有一絲血迹,他不禁松了一口氣,立時道:“阿姊,你帶父皇離開。這裡無險可守,來犯的胡人尚不知有多,火馬沖擊之後必有後招,禁軍隻怕抵擋不住。我與老将軍為阿姊殿後,阿姊帶父皇回皇陵暫避。”
這提議與長華不謀而合,她顧不得謙讓,也沒時間啰嗦,立刻點頭,向朱冶之道:“十二兄去背父皇,蹇三預備馬車,叫周良帶人扈從。”
朱冶之自無異議,立時帶人往皇帳去了。
“外面怎樣?”長華向穆元景問道。
“胡人已占了校場,各帳的情況尚不可知,但除了皇帳這裡,别處沒有火馬沖擊,蕭統領已派人去接應。”穆元景說完又道:“阿姊帳中的人十分警醒,我叫他們在外頭接應,阿姊從這裡出去之後便可見着了。”
長華點頭,見穆元景被血色染紅的墨眉如利劍一般鋒利,黝黑的目中沒有懼怕隻有不畏死的兇狠,她難免擔憂,開口囑道:“阿弟,千萬當心。”
穆元景點了點頭,忽莞爾一笑,低聲道:“阿姊放心,在皇陵等我。”
說話時他雙目映着火光,定定地望了過來,長華忽有些不自在,但此時無暇他顧,便隻道:“阿弟說話算數,阿姊在皇陵等你。”
說話間周良已經帶人過來,見穆元景與何老将軍都在,他面上一喜,本以為守住皇帳毫無問題,但聽見那公主要撤離,他頓時不樂意了,方才他說要走,這吳興公主不肯,現在何老将軍與三殿下都來了,什麼敵人擋不住?為何此時又要走了?
他心中有疑惑,便開口問了出來。
長華便解釋道:“方才無路可退,我們又不知外面的情況,自然不可輕舉妄動。現在三殿下已将後方的火馬與敵人清除,冒死開出了一條出路,我們自要趁機突圍。”
“可是,禁軍都駐紮在校場之中,皇陵之中守衛較少,在那裡豈不是更加危險?”周良擔憂道。
長華卻道:“周校尉,此次駐守經山的禁軍有多少想必你也清楚,隻有兩萬,獵場四周俱要布防,再加上各個營帳處分去的人手,可供靈活調動的禁軍想必不足五千,這五千還有三千人駐紮在外圍以做策應,皇帳周圍直屬兵力當不足兩千之數。若胡人緩緩而來,召集禁軍主力,自可與胡人周旋幾日,可胡人驟然夜襲,分散在各處兵力無法彙聚,今夜之後更不知還能剩下多少。而皇陵守衛雖少,卻有高牆可依,那裡是最安全的去處。”
周良被說服,但仍道:“陛下安危事大,蕭統領不在,我等随意行動,與軍規不合”
這個好說,長華抽出腰上的佩劍,道:“此乃‘龍淵劍’,你若不從,我便用這把禦賜之劍砍了你的頭。”
周良一怔,心道拿這話向上級交代那可真是綽綽有餘了,忙應道:“卑職遵命。”
此時朱冶之已帶着人将昏睡的皇帝轉移到了馬車上,徐嗣道和汲平也跟着上了車,長華卻跨上了一匹戰馬,跟在車旁。
她看着站在馬下的穆元景,眼眸之中的火光越發明亮,頓了頓,再次囑道:“阿弟,千萬小心!”
穆元景點頭,又鄭重道:“前路也是危機重重,不知敵軍有沒有埋伏,阿姊也千萬小心。”
長華點頭應了,又看向何老将軍,抱拳行了一禮,便跟在前行的馬車之後,向穆元景殺出的那條出路行去。
離開之前,長華向後看了一眼,隻見火馬潮水般湧了過來,擋在最前的禁軍仿若稻草一般被放倒,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