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叔孫谒恨聲道:“祁人奸詐狠毒,用詭計殺我同袍,奪我戰馬,不報此仇,焉能回鄉!末将請公子先行北上,待末将殺了那祁朝狗皇帝,再渡江與公子彙合。”
那公子卻搖了搖頭,道:“谒叔為救我而來,黑兄亦因我折損,如今我豈能一走了之?沖之願身先士卒,以祁人之血告慰同袍在天之靈。”
叔孫谒雖是粗人,心思卻不少。
這南祁并非全是碌碌無能之輩,若不然,叔孫黑不能死得這麼無聲無息,而他此次帶兵南下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救出這位鄭氏少主,如今已經完成。不将這少主送回去反叫他跟着自己,一來讓鄭氏少主陷入險境,萬一再被虜去,前面便都是白費功;二來這少主自己都被擒了,出了一個叫叔孫黑埋伏的主意又是這樣的結果,叫他跟着,萬一對自己指手畫腳,自己反受掣肘;最後,這少主身份尊貴,不好好地待在京都邺城偏孤身南下,可見膽大包天,要跟着自己,莫不是還想分一些功勞?
叔孫谒忙道:“公子身份尊貴,不必與我等一般冒險,還請公子先行渡江,免得”他湊近鄭沖之,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免得陛下久等啊。”
鄭沖之果然有所動搖,頓了頓,卻道:“祁人并非全是無能之輩,谒叔雖是我大盛的頂級将才,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沖之留下來也可幫谒叔打打前陣。至于陛下那裡,谒叔不必擔心,隻要谒叔立下大功,陛下隻會嘉獎。”
話雖如此,但這不是功勞也不好立嘛!
叔孫谒來時是有些自信的,畢竟攻其不備,他所帶又都是騎兵,打打南祁境内這些弱兵還不是砍瓜切菜?退一萬步說,就算打不過總跑得過,但這林中的屍山颠覆了他對祁人的認知,還有那校場之中的艱難——按叔孫谒的預想,合該一來便拿了那幫南祁貴人,不想單一個皇帝大帳攻了半夜都未打下,其他地方也不算特别順利,叔孫谒便覺着,這次夜襲有些棘手。
畢竟是孤軍深入,南祁也并非全是孬種,雖然叔孫谒仍舊有信心,但這鄭氏少主,還是盡早送走為妙。
鄭沖之見叔孫谒态度堅決,也不糾纏,隻道:“谒叔一片心意皆為沖之,沖之焉能不從?請谒叔分我一些人馬,我先帶人回去便是。”
叔孫谒見鄭沖之聽話,很是高興,立時大方地撥給他一百人,道:“公子切勿停留,直接渡江,待我殺了祁朝皇帝,便去與公子彙合,向陛下複命。”
鄭沖之卻道:“此地距離我朝南端的東海郡近八百餘裡,沿途恐祁人堵截,還請谒叔再予我三千兵馬,我北上之時沿途設防,也好等谒叔功成之後接應谒叔。”
三千!
叔孫谒警鈴大作,他此次帶兵才萬餘,校場一戰也折損了好幾百,再加上叔孫黑這裡死的兩百多人,如今能用的不過九千多,這鄭氏少主一開口就要他三成多的兵力,他怎舍得?
“多謝公子!不過到底在南祁境内,陣仗越大,越不利于公子離開,不如這樣吧,我再給公子五百精銳,定可護衛公子安然回國。”
鄭沖之不肯,定要兩千,叔孫谒無奈,最後給了一千五
待送走鄭沖之,叔孫谒立時上馬,吼道:“活捉南祁皇帝,兄弟們随我沖!”
叔孫谒此次南下雖是得了小皇帝的令,但并不曾知會過百保軍中軍主将,甚至因為太過冒險,他連統帥前軍的自家叔父也不曾報備。
這當然是有過的。
但隻要此戰成功,叔孫谒擒了那南祁皇帝又或将其擊殺,那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無功而返,還損折了這些人馬,到時别說太後,就是叔父叔孫岱也不能饒了他!
到時小皇帝可未必護得住他啊
所以,他一定要捉到那南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