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孫谒被圈在其中無處可躲,驚恐地吼道:“再加兩人,不,四人!最多十人!你再不同意,便燒死我吧——”
長華等了一會兒,見那火已燒到了叔孫谒的面門,這家夥竟仍舊不肯再添,她隻得擡了擡手,身後的士卒立時将一桶桶水倒了進去,很快就撲滅了人高的火焰。
叔孫谒被淋了個透心涼,他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盯着燒焦的發辮狼狽地坐在積水裡,喘息片刻,哈哈大笑。
長華懶得理他,隻擡手射出一支短箭,傷了他握刀的右手後,便叫人下去将人綁了上來。
叔孫谒不料這女郎如此狠辣,他都被燒成了這樣還不放心,還要傷他的右手,心中的盤算隻得作罷,老老實實地被五花大綁,然後押往了皇陵大門處。
此時皇陵内的胡卒已經快要死傷殆盡,跟随叔孫谒進來的胡卒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射殺,個别厲害的也被禁衛、陵衛、禁軍分而圍之,絞殺個徹底。
不過是一個時辰,兩千多人馬就這樣全成了刀下鬼,叔孫谒平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敗績,被帶到高台之上時,看着牆裡牆外堆滿的同袍屍體,叔孫谒涕泗橫流,恨不能從那高牆之上一躍而下。
長華見他滿頭燎泡一臉灰敗,真怕他想不開,勸道:“想跳就跳,先去跟這些死去的士卒彙合,待會兒,我會讓外頭剩下的那些去找你。”
叔孫谒:“”
長華見他怒目而視,不似方才一臉決絕,笑道:“好了,你不是叫我饒你?一會兒我要的人到了,我就放你走。”
叔孫谒還有些猶豫。
長華道:“我乃大祁吳興公主,說話算話。”
“真的是你!”叔孫谒咬牙道:“叔孫黑也是你殺的?”
“不錯。”長華向下看了一眼,隻見一群胡卒押解着不少大祁的臣子走來,什麼馮中書張太常紀少卿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女眷,最醒目的,是二公主穆寶英與阮貴姬,還有秦良人,長華還在裡面看到了表妹陸瑩姜和舅母張夫人。
是了,若她是那尚毅卿的女兒,那她的親生母親便是母妃陸淑媛的堂妹陸照蘊,而陸照蘊則是陸照文的親阿姊,這麼論起來,瑩姜與她的親緣關系反而更近。
胡卒俱是騎兵,這一次南下是為了殺皇帝,俘虜了不少南祁貴族之後本想一刀殺了,還是那鄭氏少主不允,叫叔孫谒将這些俘虜帶回北盛,好領獎賞,不想此時竟救了叔孫谒的命。
叔孫谒隻肯換十人,長華往下看了看,卻見俘虜不下百人,寶英以及阮貴姬秦良人是必要換的,瑩姜與舅母也不能不管,幾位老臣更是不能不救,算來算去,怎麼也不夠。
長華叫将俘虜的胡卒帶上來,跟叔孫谒商量:“一人換一人,如何?”
叔孫谒卻不傻:“那些臣子哪個不比卒子金貴?是個盛人,換一個臣子。”
長華心道你自己就換了十人,比自己的士兵金貴百倍,倒會給自己貼金。
“不行,底下的人并不重要,我朝重臣都在都城之中,這裡的臣子無關緊要!五個盛兵換一個臣子,你不願意就不換,我将這些用命追随你的盛兵殺了便是。”
叔孫谒再沒這麼憋屈過,看看身後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士卒,俱滿懷希望地望着他這個軍主,叔孫谒再是冷漠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最後隻得點頭。
但就是這樣,也隻能換得十五人,長華看着牆下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一雙雙眼睛,再次犯了難。
如今隻恨方才殺的胡卒過多,若能再多留些活口,此時便可多換回一些俘虜。
長華心一橫,道:“我随你下去,束手就擒,可否多換十人?”
叔孫谒不料這吳興公主竟有如此大義,方才那滿不在乎的樣子竟全是诓他,偏他還信了
他低笑一聲,目中滿是算計:“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