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飯桌上白花花的米飯還冒着熱氣,林建國正念叨着廠裡要評先進的事。林默剛夾起一筷子菜,窗外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接着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作孽啊!"母親王秀芝手裡的碗"啪"地掉在桌上,"肯定是蘇家出事了!"
林默的筷子"咔"地折斷。他比誰都快沖出房門,院外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蘇晚晴被兩個混混反剪着胳膊按在牆上,她那條洗得發白的藍裙子沾滿了泥水。
她父親蘇明德跪在地上,額頭的血順着皺紋往下淌。而叼着煙卷的楊龍,正用皮鞋尖挑着蘇晚晴的下巴。
"早說了還不上錢就拿閨女抵債。"楊龍吐出的煙圈噴在少女慘白的臉上,"紡織廠王主任一直想找一個這種清純學生妹做媳婦。"
林默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小時候父母不在家,總是她照顧自己;母親肝癌晚期時,是蘇晚晴每天來幫母親翻身擦洗;自己高考落榜那天,是她偷偷塞來複習資料;而自己考上大學後的那個冬天,有人在郊外水溝裡發現她凍僵的屍體,身上全是煙頭燙的疤
"住手!"林默的吼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楊龍眯着眼打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半大孩子:"林家小子?這兒沒你事。"
"蘇叔欠多少?"林默的聲音穩得不像十八歲的人。
"連本帶利一千二。"楊龍的小弟亮出借據,"今天要麼見錢,要麼見人!"
圍觀鄰居倒吸涼氣。
“嘶拉。”
王秀芝情急之下将林默衣角都拽開了道口子,這相當于林家三年的工資。
林默卻掏出剛賺的兩百多塊錢拍在楊龍胸口:"定金。一周後還清,白紙黑字立字據。"
楊龍像看瘋子似的翻着鈔票:"就憑你?"
"就憑我。"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蘇晚晴披上後,林默直視對方陰鸷的眼睛,"但有個條件,這七天誰敢碰蘇家一指頭"他突然抄起牆角的鐵鍬,"我就剁了誰的手!"
鐵鍬砍在楊龍腳邊三寸,火星四濺。整個胡同鴉雀無聲。
"有意思。"楊龍突然咧嘴笑了,"字據可以立,不過"他猛地揪住林默衣領,"到時候還不上,我要你親眼看着這丫頭被送到王主任家。"
當夜,蘇家破舊的堂屋裡。林默正在借據上按手印,突然被一雙冰涼的手握住手腕。
"你瘋了嗎?"蘇晚晴眼淚砸在合同上,"楊龍會要你命的!"
林默望着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淚珠,前世沒敢說出口的話終于破繭而出:"晚晴姐,這次換我護着你。"
夜色如墨,林默蹲在縣郊一座塌了半邊的老宅前,手裡的煤油燈在風中搖曳。
前世記憶裡,這座被傳鬧鬼的宅子底下,埋着民國時期地主藏的一罐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