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誰聽不出這“功過相抵”背後蘊含的驚天信息?
巫族,這群在所有人印象中隻懂得用拳頭說話的莽夫,竟然真的用三千年的埋頭苦幹,逼得合身天道的聖人,親口承認了他們的“功”,甚至為此“妥協”,修改了劇本!
鎮元子撫弄着胡須,看向十二祖巫的眼神,多了幾分由衷的欣賞。這才是真正的大地之子,行事厚重,大巧不工。
接引和準提對視一眼,兩人那常年疾苦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震撼與恍然。原來原來功德還能這麼玩!這不比哭窮和到處化緣高明多了?早知如此,他們哥倆就是把西方那貧瘠的地皮拿舌頭舔一遍,也得舔出點功德來啊!
元始天尊的臉色最是難看,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感覺自己的“盤古正宗”理論體系,被巫族這種簡單粗暴的“實踐出真知”給沖擊得搖搖欲墜。
高台之上,鴻鈞不再給衆人消化信息的時間。
“此次講道,到此為止。”
“三千年後,再開三講。”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如青煙般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一殿心思各異的洪荒大能,和一個搖搖欲墜的妖帝。
紫霄宮的大門,緩緩洞開。
衆人陸續起身離去,看向帝俊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有同情,有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一種疏遠。
一個失去了“大義”名分的霸主,其威懾力,已然大打折扣。
太一快步上前,扶住身體晃動的帝俊,混沌鐘的虛影在他周身一閃而過,強行鎮壓下兄長幾近崩潰的心神。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用那雙燃燒着太陽真火的眸子,死死地剮過對面那十二道身影,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帝俊被他攙扶着,腳步虛浮地向宮外走去。
在邁出紫霄宮門檻的那一刻,他終是忍不住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十二尊沉默如山的身影。
他們依舊靜靜地站着,不言不語,不悲不喜。
可帝俊卻從那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與恐懼。
他意識到,自己最大的錯誤,不是低估了巫族的拳頭,而是從未正視過他們的頭腦。
三千年。
他們用三千年,不動一兵一卒,就瓦解了自己苦心經營無數萬年的“正統”與“大義”。
這已經不是戰争,這是陽謀。
一種讓他連如何應對都想不出來的,堂堂正正的陽謀。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如同無盡的深淵,瞬間将帝俊吞噬。他知道,從今天起,洪荒的天,要變了。巫族,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由他用計謀拿捏的莽夫部落了。
他們,已經變成了比自己更可怕的對手。
另一邊,十二祖巫也邁步走出了紫霄宮。
“呸!”祝融朝着帝俊消失的方向,輕啐了一口,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共工擠眉弄眼,“看見那隻扁毛鳥的臉了嗎?比吃了三千年過期的屎還要難看!”
共工難得沒有反駁,隻是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回道:“活該!讓他再跟咱們講‘大義’!下次,直接把功德碑拍他臉上!”
兩人的嘀咕聲雖小,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位祖巫的耳中。
衆人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一個個微微聳動的肩膀,暴露了他們此刻憋笑憋得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