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滿倉叔,你得去跟林書記說說!這水也得給我們通上!”
“我們交錢!不就是錢的事兒嘛,我們現在就湊!當初說一家三百,我們現在出五百!”
院子裡吵吵嚷嚷,跟個菜市場似的。
李滿倉把煙鍋子在石頭台階上使勁磕了磕,擡起那張漲成了豬肝色的老臉,吼了一嗓子:
“說啥?讓我說啥?”
他指着自己的臉,氣得手都哆嗦:
“當初話是誰說的?是我!帶頭不去交錢,
還說什麼風水龍脈的又是誰?也是我!現在讓我腆着這張老臉去求人家?
人家把唾沫吐我臉上,我都得接着!這不是自個兒打自個兒的臉嗎?”
可眼下,沒人關心他的臉面。
“叔,臉面值幾個錢?能當水喝啊?你看看家裡那些孩子,天天喝着蓄水池裡的臭水,前兩天差點兒沒死喽,都是當爹媽的人,誰不心疼啊?”
“就是啊!您是族長,這事兒就得您出面!你不去誰去?”
“滿倉叔,你就去一趟吧,大不了讓林書記罵兩句,罵兩句又不掉塊肉!”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李滿倉圍在中間,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了。
他看着這群恨不得立刻就把水接到自家水缸裡的族人,心裡那點可憐的自尊,被碾得粉碎。
“行了!都别吵吵了!”
李滿倉猛地站起身,把煙杆往腰裡一别。
“跟一群蒼蠅似的,嗡嗡個沒完!”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