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點半嗎?”李治問。
“什麼三點半?是兩點半!”刁德義搖下後車窗,氣哼哼的,“你要是幹不了,趕緊滾蛋,我找别人!”
“刁主任,您再看看,是兩點半嗎?”李治将那份日程表遞到他眼前。
刁德義眼裡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錯愕。
他低頭掃了一眼,眼珠狡黠地轉了轉,從包裡拿出簽字筆,伸出手就要去抓那份日程表。
這家夥想要塗改!李治手疾眼快,一把将日程表搶了回來。
“這上面寫的是三點半,是不是弄錯了?”李治問。
刁德義怔了怔,悻悻地把筆摔在座位上,幹咳兩聲,臉一沉,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能是打字時打錯了,你把它改過來不就是了?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
李治心裡直想罵娘。
改過來就是了?說得輕巧。要不是錢進提醒,我哪知道這個時間不對。
要是真的按照這個時間點出發,估計趕到那裡,黃瓜菜都涼透了。不出意外,所有的罪責都會歸到我身上。因為我是縣長秘書,時間是我跟領導說的,我是直接責任人。
到時候肯定會被一棍子打死,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更沒有什麼人會去查查日程表、對對時間。這口大鍋,鐵定是自己一個人背下了。
那可當真是比窦娥還冤。
可這鍋,老子不背。
“那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跟沈縣長說。”李治說,“謝謝你,刁主任!”
刁德義冷哼一聲,氣惱地搖下車窗,沖着前面的司機大吼:
“木頭嗎?還愣着幹啥?還不快開車!”
司機吓得一哆嗦,忙不疊重新發動起車子,很快駛出縣政府大院,轉眼消失在車流湧動的大街上。
李治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手扶住膝蓋,有一種虛脫的感覺。
驕陽似火,蟬聲嘶啞。
午後的縣政府大院像個蒸籠。
李治直起腰,這才發覺身上都是汗,把襯衫都濕透了,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看看表,馬上一點鐘了。李治不敢再磨蹭,轉過身,匆匆忙忙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