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聽到了背後竭力壓制的、幾不可聞的微微喘息聲。
—那不是動物，是一個人，一個活人。
他的心驟然縮成了一團，脊背陣陣發冷，整個人仿佛掉進了一個冰窟裡，瞬間身子繃得緊緊的，僵硬如鐵。
懷裡的檔案袋似乎開始發燙。
李治的手抖了抖。
他拼命控制住想要回頭看看的沖動，讓沖到頭頂的血迅速流了回去。隻一刻的停頓，他便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隻腳緩步踏上了橋面。
地上緊随的影子一滞，那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河水潺潺。
李治朝前走了兩步，身體忽然向旁一撲，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身後的另一個影子也跟着晃了晃，随即停在了原地。
月亮懸在半空，彎彎的月牙已變成了一個銀白的半圓。
牛奶一般的月光灑在小河上。
兩岸楊柳疏疏密密的倒影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裡，随着水波的蕩漾，明明暗暗變化着。
草裡的蟲兒起勁地叫了起來，幾聲蛙鳴點綴其間。
李治的一隻手在地上暗暗一握，扶着橋欄，慢慢站起來。
他高高擡起腿，繼續往前走着，腳步有些搖晃。
身後的黑影頓了頓，也上了橋，明顯有意跟慢了些。
月亮慢慢鑽入了一片浮雲中，周圍蓦地一暗。
李治下了橋，突然間腳步加快，發了瘋一樣向前猛跑。
身後的黑影始料未及，愣了一下，才拔腿緊追上來。
嗒！嗒！嗒！
腳步聲起。
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合二為一，在空寂無人的大街上連成一片。
李治終于确信，這個人不是偶然出現的，而是專門在跟蹤自己。
這人是誰？
是周浩南派來的，還是另外什麼人？李治腦子急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