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很多時候台面的較量隻是表象，歸根到底還是看背後之人能量的大小。
此時，會議室裡出奇地安靜。
按照官場不成文的“規矩”，作為一把手的莊永年不先說話，别人都沒法發言。
衆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看向莊永年。
好半天，莊永年才開了口：“三個同志都很好，各有所長。不過，綜合全面因素來看，可能廖為民同志對财政局的情況更為熟悉、了解得也更全面，更有利于工作開展。所以，我個人的意見，是由廖為民同志擔任縣财政局長。”
莊永年說完，目光在會議室裡掃視一圈。
片刻的沉默之後，郭小川說道：“莊書記說得很好，廖為民同志很不錯，可他缺乏一把手的工作經曆；财政局是個重要部門，馬虎不得，所以我覺得陸洪傑同志更穩妥些。他有基層全面工作的經驗，現在又是民政局的一把手，他來當局長順理成章。”
“郭書記的意見我不大同意，我們不能外行領導内行。”郭小川的話剛說完，高健便接了過來，“财政局是個業務性、專業性很強的部門，陸洪傑同志部隊轉業後，雖然擔任過鄉鎮和部門的一把手，但專業方面可能還很欠缺，我覺得擔任财政局長不大合适”
高健頓了頓，看看郭小川，接着說：“所以，我的意見還是應該從财政局内部選拔比較合适”
莊永年不由一怔，下意識瞥了高健一眼；可高健後面的話，立馬讓他有點惱火。
“廖為民同志當然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他年紀有點大了，身體也不好，從長遠發展和工作的穩定性考慮，我看還是袁曉麗同志更合适些。”
高健說完，不自覺地與莊永年的目光一碰，兩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這麼多年來，這是高健第一次沒順從莊永年的意志。
他也是有苦難言。
按照道理來說，作為多年牢不可破的同盟，無論怎麼樣，他也不應該與莊永年不站在同一個陣營内。
可那次出差，他酒醉之後竟然沒把持住，半推半就進了袁曉麗的房間。
一夜旖旎的風景過後，高健才知道自己上了套。袁曉麗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讓她當上财政局長，否則就告高健強奸。
都是成年人，就那麼點都知道的事。雖然有點你情我願、彼此需要的意思，可高健到底不敢冒險。而且他知道，袁曉麗和省府的某位實權官員關系密切。
為了自己頭上這頂官帽，他不得不違心一回。
郭小川的臉色更難看。他使勁喘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見莊永年沉着臉擺擺手：“既然幾個人意見不統一，那就按照老規矩，大家投票表決吧。”
會議室裡一陣輕微的騷動。
莊永年看了看縣委辦主任王明遠，點點頭。
王明遠當即起身，将事先打印好的選票發到每個人手裡。
“請大家充分考慮，慎重投票！”
郭小川手裡捏着簽字筆，目光忽然在沈文強臉上停了停。
沈文強不動聲色，淡淡一笑，随即低下頭，筆尖在三個候選人名字上輕輕滑動着。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一方瓦藍的天空懸在樹梢，幹淨得像被水洗過。
沈文強沉思片刻，拿起筆，在最後一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