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天光裡,水面籠着一層蒙蒙的煙霧。雨點密集地打下來,微微亮光跳躍着。
那湧動的水流,仍像一個大氣球,在不斷膨脹着,隻是速度似乎放緩了些。
“李鎮長,炸壩是縣裡的決定,與你個人無關,”陳興湊到李治跟前,聲音低下來,“可是你要是你不執行,萬一大壩出了問題,你可就說不清了”
說到這裡,陳興朝兩邊看了看,腦袋幾乎抵到李治下巴上了:“我這可是為你好你現在還是鎮長助理,犯不着給自己找不利索”
李治一聽,疑心大起:“陳工,你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沒什麼意思”陳興冷笑兩聲,緩緩直起身,定定地看着李治。
下遊雖說沒有村落,可附近幾個村子的莊稼地都在那裡呢。一旦炸壩洩洪,那些莊稼可就全完了。
李治實在搞不明白,還沒到最後時刻,陳興為什麼一定要炸壩?好幾千萬啊,就這樣白白打了水漂不成?
這不是農家壘的雞窩,想拆就拆,說拆就拆。
這是造價不菲、價值千萬的水利工程啊。
李治心頭,頓時無名火亂竄。
一個悶雷滾過,大雨驟至。
看着又開始上漲的水面,李治忽然有些發慌。萬一真像陳興說的,這責任他能擔得起嗎?
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大壩炸了,李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很不對勁。
“李鎮長,副洩洪道打開了”
就在這時,趙山河一身泥水,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
“趙書記,快炸壩!”
陳興見趙山河來了,幹脆不理會李治,徑直走上前,以命令的口吻大聲道。
“陳工,真要炸啊?”趙山河彎腰挽了挽褲腿,頭也沒擡。
“說了多少遍了!炸!炸!難道要等着它自己塌了嗎?”陳興發了急,沖着趙山河一伸手,“把打火機給我,我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