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辦公室,瞬間又恢複了之前那種死水般的寂靜。
一場精心準備的、無聲的排擠,已經拉開了帷幕。
馬國良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韓蕭站在自己的新辦公桌前,環顧四周。
他能感覺到,一道無形的牆,已經在他和這個辦公室之間豎了起來。
沒有人過來跟他交接工作。
沒有人過來跟他打個招呼,哪怕是虛情假意的。
甚至連辦公室裡那個嗡嗡作響的飲水機,都好像離他特别遙遠。
他拿起自己的杯子,準備去接點水。
他剛一站起來,那個看股票的地中海大哥,就搶先一步,端着自己的大茶缸子走到了飲水機前,慢悠悠地接滿了水,然後晃晃悠悠地走回座位,整個過程,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他一個。
緊接着,打毛衣的王大姐也站了起來,同樣接了一杯水,還刻意繞了一個大圈,從辦公室的另一頭走回自己的位置,完美地避開了韓蕭的辦公桌區域。
他們用這種最幼稚,卻也最直接的方式,向韓蕭宣告:“這裡不歡迎你,你最好識趣點,安安分分地待在你的角落裡,别多管閑事。”
韓蕭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而是發自内心的,覺得有點好笑。
這些人,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為一名公務員的初心。扶貧辦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份事業,隻是一個可以領工資、等退休的養老院。
就在他準備收回目光時,視野的角落裡,突然閃過一抹微光。
韓蕭立刻将注意力集中過去。
在辦公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靠着檔案櫃的一張小桌子後面,坐着一個年輕的女孩。
她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紮着簡單的馬尾,正埋頭在一堆報表裡,用筆飛快地計算着什麼,神情專注,對周圍的一切都恍若未。
韓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微笑。
他拿起一份積了灰的檔案,輕輕拍了拍封面,然後翻開了第一頁。
他沒有去看檔案裡的内容,而是饒有興緻地看着那個女孩的背影。
他知道,這個被所有人孤立、隻知道埋頭苦幹的女孩,就是他在這潭死水裡,找到的第一塊可以借力的礁石。
這個所謂的“養老辦”,這場無聲的“歡迎式”,在他眼裡,已經從一個麻煩,變成了一個有趣的遊戲。
他拿起筆,開始慢條斯理地整理起那些十年前的舊檔案。
一筆一劃,寫得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