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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的琉璃瓦映着夕陽,李林甫的紫袍在朱漆廊柱間忽明忽暗。他攔住匆匆而行的高力士,笑容如浸了蜜的刀鋒:“高公近日案牍勞形,本相特來分憂。”
“丞相厚賜,奴婢愧不敢當。”高力士眼角餘光掃過對方袖籠,那裡隐約露出紙張的輪廓。
李林甫緩緩抽出一份《長安日報》,高力士接過的瞬間,保養得宜的手指突然青筋暴起。報頭那潇灑的“太白”二字,仿佛一柄利劍刺入眼簾。
“李——白——”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恍若又看見當年那個醉卧龍床要他脫靴的狂生。
李林甫的嗓音如毒蛇吐信:“高公以為如何?”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十年前那場“賜金放還”的戲碼,正是他們聯袂導演。
高力士為報脫靴之辱,李林甫則忌憚那支“筆落驚風雨”的如椽的筆。如今這報紙風行長安,不啻于在朝堂外另立言路。
“陛下正在氣頭上”高力士陰冷一笑,仿佛嗅到當年那股令他作嘔的酒氣,“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宮燈次第亮起,将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朝着甘露殿疾行,懷中的報紙像塊燒紅的炭,隻待投入帝王怒火的熔爐。
甘露殿内,李隆基的龍靴踏得金磚咚咚作響。
“王忠嗣!王忠嗣!”李隆基每念一次這個名字,案上的奏折就跟着震動一次,“朕三十多年的心血,竟養出個懦夫!”
窗外的梧桐葉簌簌發抖,連檐角的銅鈴都不敢作響。
李林甫邁進殿門的瞬間,正看見皇帝一把掀翻鎏金香爐滾到蟠龍柱旁,香灰潑灑出猙獰的痕迹。
“臣臣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