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契丹青年臨死前還攥着半隻羊腿,安祿山一腳踩碎他的頭顱,獰笑道:“王忠嗣的四鎮精兵,合該由某家接手。”
他踢開腳邊首級,望着長安方向,近三百斤的身軀竟激動地微微發顫:“六鎮在手,這李唐江山”
隴西,節度使府邸。
節堂内,數十員披甲将領群情激憤,喧嚣之聲震徹屋瓦。
這些跟随王忠嗣南征北戰的驕兵悍将,此刻卻如市井之徒般吵嚷不休。案幾被拍得震天響,佩刀與甲胄碰撞之聲不絕于耳。
當王忠嗣下獄的急報傳來時,整個隴西軍鎮如同被投下驚雷。
“昏聩!陛下這是自毀長城!”一員虬髯将領将銅爵重重砸在地上,酒漿濺濕了戰袍。
身旁同僚急忙拽住他的臂甲:“慎言!你項上頭顱還要不要?”卻又壓低聲音道:“可大帥乃陛下義子,這些年東征西讨立下汗馬功勞,怎能如此對待?”
“昨日還是慶功宴上的貴客,今日就成了階下囚!天家父子,竟薄涼至此!”
角落裡,一員老将突然拔劍出鞘,寒光映照着他猙獰的面容:“老子這就帶兵去長安!大不了”
衆将急忙阻攔,卻見更多人按上了刀柄,這些百戰餘生的悍卒,為了王忠嗣當真敢做那誅九族的勾當。
就在群情鼎沸之際,有人突然發現哥舒翰始終沉默。這位平素最受王忠嗣器重的将領,此刻卻如泥塑般端坐一隅。
“哥舒将軍!”虬髯将領怒目圓睜,“當年若非大帥提攜,你至今不過是個戍卒!如今大帥蒙難,你竟作壁上觀?”
堂内驟然寂靜。所有人都記得,當年哥舒翰仗劍來投時已年近不惑,是王忠嗣慧眼識珠,才讓這個落魄武人有了今日地位。
哥舒翰緩緩擡眼,嘴角扯出個譏诮的弧度:“諸位這般吵鬧,是要把大帥吵出诏獄不成?”他起身,“與其在此學婦人罵街,不如”
“不如怎樣?”衆将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