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見李乾開懷,咧着血盆大口笑得比李乾還歡,活像讨到肉骨頭的獒犬。
“安祿山,”李乾突然斂了笑意,“你此番進京,又是讨好貴妃又是獻媚聖人,無非是圖謀王忠嗣麾下精銳。可惜機關算盡”他俯身湊近那張油汗涔涔的胖臉,“可知為何始終不能如願?”
眼下安祿山對李乾畏若神明,若李乾執意随軍出征,這胡将非但不敢拒絕,隻怕還要鞍前馬後為他鋪路。
但如此一來,攻克石堡城的奇功便要落入安祿山囊中。這無異于為虎作伥。
李乾暗自盤算,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要除掉安祿山無異于癡人說夢。當務之急,是要打消他的非分之想。
“還請大人明示!”安祿山急不可耐地追問。
為了謀取四鎮兵權,他使盡渾身解數谄媚聖人、讨好貴妃,甚至不惜讓楊玉環吹枕邊風,卻始終未能如願。
“隻因陛下不願兵權旁落。”李乾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
“旁落?”安祿山那張胖臉皺成一團,“王忠嗣是義子,某家也是義子,何來外人一說?”
“附耳過來。”李乾勾了勾手指。待安祿山湊近,他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這”安祿山驚得張大嘴巴,活像條擱淺的河豚,慌忙用肥手捂住。
半晌才回過神來,對着李乾深深一揖:“若非大人點醒,祿山至今還蒙在鼓裡!某這就去向陛下辭行,即刻返回範陽!”
李乾微微颔首,解開心結的安祿山侍奉得愈發殷勤,那雙肥手在李乾身上遊走,力道時輕時重,每一處穴位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饒是李乾見過不少杏林高手,卻從未體驗過如此精妙的手法。這一通侍奉,當真是酣暢淋漓,令人通體舒泰。
待将李乾侍候得渾身舒泰後,安祿山這才谄笑着告退。
他前腳剛走,裴厚與高樂瑤便滿臉驚疑:“方才發生何事?安祿山怎的吓成那般模樣?”
此事關乎安祿山隐秘,眼下尚不宜聲張,李乾便随意尋了個由頭搪塞過去。
翌日清晨,安祿山果然以範陽軍情緊急為由,向李隆基辭行北返。
此次進京,他本是志在必得要謀取王忠嗣麾下精銳,若非李乾從中周旋,隻怕朝堂上早已掀起更大風波。
如今這頭野心勃勃的豺狼,終究隻能灰溜溜地退回範陽老巢。
李乾與安祿山這次交鋒,可謂大獲全勝!
安祿山的車駕剛出長安城門,哥舒翰便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大明宮。
這位鐵骨铮铮的将軍一心要救王忠嗣,卻屢屢吃了閉門羹,滿朝文武誰願在這節骨眼上觸怒龍顔?
然而接連碰壁非但沒能挫其銳氣,反讓哥舒翰愈戰愈勇。
這日,他徑直攔下一名紫袍官員:“我要面聖,你去通傳!”
“哥舒翰!?”
那三品大員臉色陡變,正待呵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五品将領,卻聽哥舒翰壓低聲音道:“開元十五年,三月初六,怡翠樓”
話音未落,那官員頓時面如土色,連忙堆起谄笑:“哥将軍忠心可鑒,本官這就去通禀!”說罷轉身疾步而去,哪還有半分朝廷重臣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