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須發半白的老者面容清癯,雙目微阖,手中盤着兩顆玉膽。他正是颍川陳氏家主,陳群之父,陳彥。
他面前的擔架上,陳群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尚未從誅心之辱中醒來。
下手兩側,十餘名錦衣華服的士族代表神情凝重。荀氏、鐘氏、韓氏每一個姓氏,都代表着足以左右一州官吏任免的恐怖能量。
此刻,他們因一個名字齊聚于此。
江源!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個性情火爆的鐘氏族老猛地一拍桌案,滿臉漲紅!
“那江源豎子,竟敢将我等士人視若珍寶的聖人大道,與那下九流的‘工’相提并論!此乃奇恥大辱!”
“何止是羞辱!”
荀氏一位中年人臉色陰沉。
“諸位,難道還沒看出來嗎?他那套‘工學’,是在刨我們的根!”
“他尊工匠,輕士人!他講利益,不講仁義!他用工分制,将那些賤民死死捆綁在他那卧龍崗上!”
“長此以往,田地誰來耕種?我等的佃戶流失,家仆逃亡,這天下,豈不亂套?!”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衆人這才驚覺,這背後是足以掀翻他們整個階層的存亡危機!
“此子,斷不可留!”
“沒錯!必須在他羽翼未豐,将其徹底扼殺!”
“否則,後患無窮!”
密室内,殺氣沸騰!
一直沉默的陳彥緩緩睜眼。
他渾濁的老眼中不見怒火,唯有冰冷死寂。他放下玉膽,“嗒”的一聲輕響,密室瞬間安靜。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位老狐狸身上。
“辯經,是辯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