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二虎下意識地接話。
“非也!有些人金榜題名後,偏不入仕途,隻在家中悠遊林泉,過神仙日子。聽來似乎視功名如糞土,好比眼前這位?”李琪朝夏伯啟努了努嘴。
“難道不是如此?”李存垣捧哏捧得極是自然。
“當然不是!悠遊林泉聽着逍遙,可他吃穿用度從何而來?”
“或許人家本就家财萬貫?”二虎也順着思路猜測。
李琪搖頭:“家财萬貫?那錢财又從何而來?總不能是經商所得吧?商賈子弟可是連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那為何啊?十年寒窗苦讀,難道就為了考着玩兒?”李存垣更是不解,他自幼富貴,對這等事全無概念。
“簡而言之,是曆朝曆代朝廷給讀書人的種種優待,給了他們恣意享受的特權!”李琪一語道破其中關鍵。
“自前宋始,地方上便多了一個‘士大夫’的階層。他們坐擁良田萬頃,把持着底層百姓的生殺予奪與口舌喉舌。而前宋皇室偏是些軟骨頭,竟弄出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結果呢?士大夫愈發肆無忌憚,一朝把持了朝堂話語權,便開始争權奪利、結黨營私、排斥異己,緻使朝政日益敗壞,國力日漸衰微,耗盡了前宋最後一點元氣,終将大好河山拱手讓與蒙古蠻夷!”
“蒙古蠻夷比起前宋,反倒簡單直接。他們明白要坐穩中原江山,還得依靠這些地方上的士紳缙紳。于是元廷幹脆用了‘包稅制’——隻要這些士紳老爺按時給官府繳納定數的錢糧,官府便睜隻眼閉隻眼,壓根不管百姓死活!這下子,士紳們兼并土地更加瘋狂,盤剝百姓更是毫無顧忌,終至天怒人怨,一個王朝竟不足百年就煙消雲散!”
李琪越說越是激動,夏伯啟越聽越是惱恨!
“可這些士紳鄉紳呢?王朝更疊與他們何幹?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我大明的‘忠臣’,遍布鄉野,仿佛他們才是這土地真正的主人!”
“及至我大明開國,不再效仿胡元實行包稅之制。這些士紳鄉紳的利益眼看就要受損,朝廷想從他們手中收回田地,重新分給平民百姓,簡直如同割他們的肉,要他們的命!正因如此,他們才暗中抵觸我大明,才不肯入仕為官!”
話說到此,衆人心中豁然開朗。
哪有什麼清高自許的隐士?
不過是一群仰仗朝廷優待卻不事生産、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