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頁)

“我兒啊,你行事這般酷烈,不計後果,日後必成衆矢之的!”

“古往今來,那些酷吏,何曾有過善終?”

他深知,酷吏雖往往能整肅法紀,深得帝王倚重一時,卻終究是君王手中利刃。用得着時自然鋒利無匹,用不着時,便是平息衆怒的棋子。

那楊憲之所以入不了他的眼,正因這酷吏身份。此類人縱能顯赫一時,終究難長久,恰似戲台小醜,不知何時便成了帝王權衡的犧牲。

漢時那些赫赫有名的酷吏,侯封、郅都、張湯哪一個不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而自己這獨子李琪,自那次意外傷及頭腦後,行事之風,竟比那些酷吏更為狠厲決絕。李善長每每思及,便覺心頭沉重。

李琪卻渾不在意。

他何嘗真想做什麼酷吏,給皇帝當鷹犬?不過是時勢所迫,顯露些價值罷了。隻盼父親能平安緻仕,他便可安心承襲爵位,做個富貴閑人。

“爹,這些都不打緊。”

“重要的是下一步。”

“您這‘病’到得突然,陛下難免生疑。裝病也不能太久,歇息幾日便該上朝了。到時您就按兒子說的,做個泥塑菩薩般的丞相便是。”

李善長沉重地點點頭。

看清眼前局勢,那權傾朝野的心思也淡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若換來滿門抄斬,悔之晚矣!

“還有一事,”李琪接着道,“爹‘病愈’後第一件事,便是上奏,請陛下召回誠意伯劉基劉伯溫!”

“嗯?”李善長一愣。

“奏疏裡就這麼寫:國朝初定,然官員貪腐成風,耽于享樂,綱紀廢弛,法度不行。禦史台督察不力,亟待得力重臣提督。遍觀朝野,非劉基劉伯溫不可勝任!”李琪說得斬釘截鐵。

明初政體,中書掌政,都督掌軍,禦史掌監察。禦史台權柄極重。

如今執掌禦史台的禦史大夫,卻是皇帝心腹、武夫出身的中山侯湯和。

這衙門能成什麼樣子?

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