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看向李琪:“但李琪獻此利器,于國于軍功莫大焉,豈能不賞?”
衆将紛紛點頭。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明白李琪之前為何說天子點兵“差了點意思”。跟這驚天動地的一炸相比,個人勇武确實黯然失色!
“這樣吧,”朱元璋眼底帶笑,“賜李琪飛魚服一件,白銀千兩,良田百畝!”
此言一出,衆人皆露豔羨之色。銀錢田産還在其次,這飛魚服,可是天大的恩榮!象征着簡在帝心!
李琪頓時眉開眼笑。
大明衣冠,禮儀森嚴。
帝王賜服,如蟒、飛魚、鬥牛、麒麟,皆是莫大榮耀,遠非尋常金銀可比。這飛魚服,形似龍蛟,僅次于蟒袍,乃禦前親信方可得賜!
他得了便宜,立刻順杆爬,滿臉堆笑:“陛下聖明!臣對陛下的敬仰,真如”
“打住!”朱元璋沒好氣地打斷,順帶踹了他一腳,“再敢胡咧咧,朕就把賜服收回來!”若非這小子弄出這漫天硝煙,熏得他眼睛現在還發酸,何至于此?
李善長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火藥之威,撼天動地。
三軍将士,士氣如虹。
值此軍心可用之際,朱元璋毫不遲疑,當場頒旨出征。
洪武三年秋,大明天子诏命:征虜大将軍徐達,率軍自潼關出西安,直搗定西,擒拿擴廓帖木兒(王保保);左副将軍李文忠,率軍出居庸關,深入大漠,追擊北元僞帝;右副将軍馮勝及其副将湯和、李文忠副将鄧愈,各領精兵策應。此計,意在令北元首尾難顧。
另遣大同指揮金朝興、都督同知張興祖等,先行佯攻晉冀北部,牽制元軍。
大明王朝第一次聲勢浩大的北伐,就此擂響戰鼓。
徐達、李文忠、馮勝、鄧愈等名将,紛紛調兵遣将,再無暇他顧。
朝堂之上,李善長、劉伯溫、汪廣洋等重臣,也投入了緊鑼密鼓的籌糧備饷之中。
打仗,從來不是一句空話,打的是錢糧,拼的是國力。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新興的大明王朝如同一架巨大的戰車,舉國上下都開始為這場北伐運轉起來。
不過,有兩個人倒是例外——李琪和李存垣。
李存垣剛送别了父親李文忠,未來一兩載怕是難再相見。縱然李文忠是威名赫赫的開國名将,可沙場之上,刀劍無眼。這位平日沒心沒肺的纨绔子弟,此刻臉上也難得地籠上了一層憂色。
“琪哥兒,”李存垣悶悶地問,“咱們為啥非得打這一仗?前些日子你不是獻了條妙計,說不動刀兵也能降服那些北邊蠻子嗎?”
李琪正待解釋,太子朱标已走了過來,示意他但說無妨。
“道理簡單,”李琪開口,“我那計策,有個前提——北元的是條半死不活的病虎。可眼下呢?他們雖被趕出中原,筋骨猶在。那個擴廓帖木兒,更是枭雄人物。此時不打疼他們,難道等他們舔好傷口,再南下犯我邊境?”
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北元此刻仍頂着正統名号,在漠北草原上号召力不小。趁它病,要它命,才是正理。
“再者,”李琪繼續道,“北元遁走時,幾乎把中原值錢的家當搜刮殆盡,足夠他們支撐許久。我那計策要成,得是他們缺衣少食,不得不求着跟我們互市才行。眼下,時機未到。”
李存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太子朱标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最後,便是那嶺北之地的緊要。”
李琪用手比畫着,“這是咱們大明,”他指着下方,“騎在大明脊梁骨上的這塊,便是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