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初據滁州,他便傾力追随,出謀劃策,舉薦賢能,籌措錢糧,制定法度
整整十五年!
他甚至手把手教朱元璋識字理政。
這份君臣之誼,遠非尋常。十五年嘔心瀝血,終成大業。可朱元璋坐穩了龍椅,卻已容不下他李善長!這叫他如何能平?
李琪輕歎一聲:“兒子快成驸馬了。往後您想做什麼,兒子不再幹涉,也不再相勸。隻要帝婿身份在,縱使李家傾覆,陛下也會留我一命。”
他起身欲走。但想到那位溫婉的婦人,終究心軟,停下腳步,頭也未回地道:
“收手吧。您常以蕭何自比。可知蕭何為保全性命,不惜自污名節,強占民田?正因他貪财之相,才消了劉邦的殺心。”
“可您呢?您哪一點及得上蕭何?蕭何的門檻,您怕是都摸不着!”
這誅心之言落下,李琪徑直離去。
庭院裡隻剩下李善長一人。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回躺椅,望着空寂的院落,久久無言。
我李善長當真不如蕭何嗎?
李存義被一群家仆棍棒相加,狼狽地趕了出來。
他又氣又急,無處可去,隻得灰溜溜地摸到了胡惟庸的府上。
胡惟庸自打洪武三年開春那會兒,就被陛下欽點為中書省參政,雖說那時還有個楊憲壓在他頭頂當那獨攬大權的宰相,可胡惟庸畢竟是淮西一系新一代的領頭羊,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楊憲也拿他沒什麼好辦法。
誰曾想,好不容易熬走了楊憲,又冒出來個更棘手的李琪。
這小子,比起楊憲有過之而無不及,心思陰損,手段更是毒辣!
胡惟庸一個不防,差點栽在他手裡,屁股都被炸得開了花,至今動彈不得!
每每想到這茬,胡惟庸就恨得牙根癢癢。
隻要李琪那張俊俏的臉在腦子裡一閃,他就氣得攥拳猛捶床沿。
因為臀傷嚴重,胡大學士如今隻能趴在榻上,别說下地走路,連挪動一下身子都費勁。
也正因這傷筋動骨的重創,胡惟庸隻得告了病假,在家将養。
可這傷,沒幾個月怕是養不好。朝堂風雲,瞬息萬變,等他傷愈複出,天知道會是個什麼光景?隻怕他胡惟庸早就被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