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認已竭盡所能,且置身事外。想來即便那些心腹未能尋獲賬簿,也斷不至于牽連自身。
眼下唯一可慮者,便是如何平息陛下的雷霆之怒了。
一旦賬簿呈送禦前,陛下勢必震怒!
那将是淮西黨人貪墨納賄、結黨營私的鐵證!
以陛下的性子,隻怕真會舉起屠刀,将淮西黨人血洗一空!
念及此,胡惟庸禁不住渾身發顫。
他們的“上位”,痛恨貪官污吏,那是出了名的狠辣!
更何況此次涉案地,還是曾追随陛下征戰的老兄弟、老部屬。
那陳甯,昔日官拜中書省參知政事,更兼管三部要務,何等煊赫!結果隻因有小吏告其貪墨,頃刻間便被褫奪一切!
如今淮西黨貪腐的鐵證擺在眼前,陛下之怒,可想而知!
如何是好?
李善長!
胡惟庸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便是李善長!
此事他胡惟庸扛不住,唯有那位開國第一文臣、韓國公李善長,方有分量在陛下面前轉圜!
李善長會出手嗎?
他必須出手!他不得不出手!
淮西黨人泰半是他李善長一手提拔舉薦。那利益輸送的源頭,最終也指向他李善長!
若淮西黨被連根拔起,他李善長也休想獨善其身!
更何況,這位李大師,心底那份不甘,胡惟庸豈會不知?
胡惟庸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冷笑,立刻揚聲喚人。然而喚了半晌,竟無人應答。
胡大學士頓時勃然大怒!這些下人,真是愈發沒了規矩!他隻是趴在榻上養傷,又不是死了,竟敢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怒火中燒,胡惟庸厲聲咆哮,門外依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