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本地一個搞建材起家的藏家,姓程,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鍊子。
程老闆擠眉弄眼地看着張泉:“三十二萬買這麼一張破紙,是錢多得沒處花了?”
“還是真看出什麼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沒瞧出來的門道了?”
“給大家夥兒說道說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張泉身上。
有看笑話的,有純粹好奇的,也有等着他出醜的。
張泉的内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門道?
門道大了去了!
說出來怕吓死你們。
但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甚至還帶着點謙虛的青澀。
“程老闆說笑了,我就是個外行哪懂什麼門道。”
“就是就是看着這畫,感覺挺有味道的。”
“雖然破了點,但裡頭的山水那股子意境,我挺喜歡。”
“買回去挂牆上,自己看着高興呗。”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放在一個“不懂行,圖喜歡”的菜鳥位置上,又合情合理。
千金難買我樂意嘛。
程老闆“哈”地一聲笑出來,笑聲裡滿是優越感:“行,小兄弟你高興就好!”
“三十二萬買個高興,值!”
他嘴上說着“值”,那眼神卻像在看一個傻子。
張泉沒再理他,而是将畫卷在桌上小心地展開一角,恰好是那破損最嚴重、污漬最密集的地方。
他的手指,輕輕點在一處幾乎被黴點完全覆蓋的墨痕邊緣。
“其實,我瞎琢磨這畫可能也不是完全沒來路。”
他的聲音不大,卻成功吸引了幾個真正懂行的老藏家的注意。
“諸位請看這裡。”
張泉指着那處墨痕:“這筆鋒的轉折,從入筆、行筆到收筆,幹淨利落力道沉雄,墨色在破損的絹本上還有這麼強的層次感,這可不是一般畫匠能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