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蘇天昊。他渾身污穢,散發着惡臭,雙眼翻白,口中流着涎水,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着。
最可怖的是他的下身。黑紫色的血迹從他破爛的褲子裡滲出,在冰冷的青石門環上,凝結成了一層薄薄的、詭異的黑霜。
一股濃烈的尿騷味,即便在寒冷的晨風裡,也頑固地飄散開來。
從此以後,這股味道,将伴随他餘生的每一天。
他再也無法,行人事。
程府的側門,死寂被一聲尖叫劃破。
那聲音凄厲,将晨霧都撕開了一道口子。管家程忠提着袍角,疾步趕來,臉上滿是怒意。“大清早的,号什麼喪!”
話音未落,他也看到了門前那堆東西。
程忠的怒火瞬間凍結在臉上。他認得那張臉,或者說,那張臉的輪廓。是蘇家的二公子,蘇天昊。未來的姑爺。可他現在,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灘會呼吸的爛肉,蜷在自家府邸的門口,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封封門!快,把門關上!”程忠的聲音變了調,帶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不許任何人靠近!”
家丁們手忙腳亂,想将那扇門重新合上,但已經晚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他們身後傳來。“吵什麼?”
程纭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狐裘,站在遊廊下。她剛起,發髻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未施粉黛,卻自有一股逼人的清貴。她身後跟着兩個丫鬟,其中一個捧着銅盆,另一個捧着布巾。
程忠的腰瞬間彎了下去。“小姐,一點小事,奴才馬上處理。”
“小事?”程纭的視線越過他,落在了門口那灘污穢上。她沒有半分驚愕,甚至連眉梢都未曾挑動一下。“把他拖進來。”
“小姐,這這東西污穢,恐驚了您”
“我讓你,把他拖進來。”程纭重複了一遍,語氣沒有起伏,卻讓程忠的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兩個家丁硬着頭皮,上前架起蘇天昊,幾乎是拖行着将他扔在了庭院的空地上。啪嗒一聲,像扔一塊破布。
蘇天昊的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涎水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淌,在青石闆上洇開一小片濕痕。
程纭緩緩走近,停在他面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是一種審視貨物的姿态。“蘇天昊。”
聽到自己的名字,蘇天昊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渾濁的眼球艱難地轉動,似乎想看清來人。
“你這副樣子,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我程纭的未婚夫婿,是個什麼貨色?”她的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
“不纭兒救我”蘇天昊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伸出一隻滿是泥污的手,想去碰她的裙角。
程纭後退半步,避開了。她擡手,摘下了右耳上那枚圓潤的東珠耳墜。
“廢物。”
她說着,手腕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