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個從宴會開始就如同影子的太監,躬身應是,轉身從一名小太監的托盤裡,端起了一隻碗。
一隻樸實無華的白瓷碗。
碗裡盛着的,是半碗清清白白,甚至能看到米粒的白粥。
沒有光。
沒有奇香。
普通得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竈頭上随意盛出來的一碗。
小安子邁着細碎的步子,将那碗白粥,恭敬地呈到了禦案之上。
就在蘇巧巧那碗光華流轉的“神湯”旁邊。
一邊是流光溢彩,奇珍異寶。
一邊是平平無奇,寡淡如水。
這對比,是如此的鮮明,又是如此的酷烈與諷刺。
何歲看都沒再看蘇巧巧一眼,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那碗白粥。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就在那溫熱的白粥滑入喉嚨的瞬間,何歲那一直緊繃的,如同雕塑般冷硬的面部線條,竟奇迹般地柔和了下來。
他閉上眼,發出了一聲極其滿足的,輕微的歎息。
那是一種卸下了所有防備與疲憊,回歸本真的舒暢。
那表情,是蘇巧巧用盡了所有“神迹”,都未曾換來的真實。
何歲睜開眼,眼中的銳利與深沉,被一種純粹的暖意所取代。
他看着碗裡的白粥,臉上露出了今晚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
“還是這個味道,幹淨。”
他擡起頭,看向小安子,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贊賞。
“朕要的,是能入口的食物,不是惑人心智的毒藥。”
“賞!”
“小安子忠心體國,賞黃金百兩!禦膳房上下,恪盡職守,皆有賞賜!”
“賞!”
這一個字,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蘇巧巧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