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打開。
第一頁,就是一個名字。
沈卓。
前戶部雲南清吏司主事,正七品。
卷宗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筆觸,記錄着此人堪稱坎坷的生平。
農家子出身,二十歲于寒門中脫穎而出,高中進士,以一手驚世駭俗的算學天賦,被破格錄入戶部。
之後,是一樁樁令人扼腕歎息的功績。
于雲南任上,僅憑三年賬目,便倒推出地方官府隐匿的田畝與人口,為國庫追回稅銀二十餘萬兩。
功勞,卻被頂頭上司冒領。
嘔心瀝血,設計出“漕糧改折”之新法,若能推行,可為帝國每年節省白銀不下十萬兩。
奏折,卻被戶部以“茲事體大”為由,留中不發,石沉大海。
卷宗的最後,記錄着他不久前的遭遇。
因在朝會上直言頂撞戶部左侍郎,被當庭斥責,一腳踢去了北地懷州災區,那個如今正被蝗群肆虐的人間地獄。
卷宗的結尾,是玄鏡司密探一句冰冷而客觀的評語。
“此人以工代赈,挖溝焚蝗,死守州府,其法堪稱典範。然,性如孤狼,剛則易折,朝中無人,恐功成之日,亦是身死之時。”
甯白露的心,被狠狠地揪緊了。
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何等為國為民的幹才!
竟因不願與那些蠅營狗苟之輩同流合污,被埋沒于塵泥,被流放于死地!
何其不公!
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沖動,立刻對“沈卓”這個名字,動用了她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