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陛下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咱們何必如此較真?随便找幾篇應付一下,不就成了?”
“住口!”
坐在主案之後,須發皆白的劉文清,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老眼中,燃燒着一股不容亵渎的火焰。
“此乃陛下對天下文脈的看重!是對我等讀書人的托付!豈能以敷衍之心待之?!”
他指着那堆積如山的卷宗,聲音裡充滿了痛心疾首。
“你以為我們是在找幾首詩,幾篇文章嗎?”
“不!”
“我們是在與曆史對話!是在為那些被權勢與戰火湮沒的英魂,招魂!”
“聖人之學,教導我們‘為往聖繼絕學’!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
一番話,說得那年輕編修滿面羞慚,再也不敢言語,重新将頭埋進了故紙堆裡。
劉文清長歎一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心中也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在外圍庫房清點木箱的弟子,捧着一個落滿了灰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樟木箱,快步走了進來。
“老師,這個箱子,有些古怪。”
“别的箱子都标着所屬的部司年份,唯獨這一個,上面隻用朱砂筆,畫了一個大大的‘逆’字。”
劉文清精神一振,渾濁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逆?”
他快步上前,親自用袖子拂去箱蓋上的塵土。
箱子沒有上鎖,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将那沉重的箱蓋,掀了開來。
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也沒有什麼密诏兵符。
箱子裡,隻有一卷卷用油布精心包裹的卷宗,整整齊齊地碼放着。
劉文清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顫抖着手,取出了最上面的一卷,小心翼翼地解開那層層的油布。
一股被封印了百年的,濃烈至極的墨香,混雜着些許陳腐的黴味,撲面而來,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當他将那泛黃而又脆弱的紙卷,在桌案上緩緩展開時,隻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徹底僵在了原地。
那紙上,是用一種狂放不羁,力透紙背的筆法,書寫的一行行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