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2頁)

如果說剛才劉文清的指控是一道驚雷,那麼何歲此刻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是一柄無聲無息,卻精準無比地刺入蘇哲心髒的、淬了劇毒的冰錐!

蘇哲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那那正是他數日前,在京城清流雅集上,一舉奠定自己“詞中仙”地位的得意之作!

怎麼

怎麼連這首也有?!

“這這”

蘇哲的嘴唇劇烈地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冷汗如瀑,瞬間浸透了他的儒衫内襯。

何歲仿佛沒有看到他煞白的臉色,依舊保持着那副悲天憫人的聖君模樣,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追憶。

“嘩啦——”

他再次從箱中抽出另一卷,太監再次上前,展開,鋪在第一卷旁邊。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何歲輕聲念着,眼中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贊歎。

“好詩,好詩啊。朕記得,蘇才子在城南别院的詩會上,也曾‘偶得’過此等佳句,引得滿堂喝彩,對也不對?”

“可這首詩,也是古雍朝遺作。”

蘇哲的身體,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

他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就在蘇哲搖搖欲墜,以為這已是絕境之時,一道清越如鳳鳴,卻帶着一絲慵懶笑意的聲音,從帝座之側傳來。

是皇後甯白露。

此時此刻,甯白露絕美的臉龐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嘲諷笑容。

她并未看那狼狽不堪的蘇哲,而是柔柔地望向珠簾後早已面無人色的太後,巧笑嫣然。

“母後,您瞧,這可真是奇了。”

“蘇大才子在邵江文會上傳出的還有一句‘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臣妾聽着,也耳熟得很。”

她頓了頓,聲音裡帶着一絲女兒家的嬌憨與好奇,仿佛真的隻是在請教。

“臣妾的外祖父,當年貶谪京口,曾于重陽登高,感懷寫下幾句殘篇,一直鎖在私庫,從未示人。其中一句,便是這‘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德钰曾住’。”

“外祖父說,德钰是南北朝時那位衛丞大帝的小字,他一生功業,隻差一步便可一統天下,最終卻功敗垂成,令人扼腕。外祖父當年心境與他相似,故有此感懷。”

“臣妾隻是好奇,蘇才子是如何與臣妾的外祖父‘天道共鳴’了呢?”

“又是如何,知道外祖父私稿中的句子,還将衛丞大帝的小字‘德钰’,錯記成了不知何人的‘寄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