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身份疊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道德金牌,足以讓任何對手都束手無策。
看到這裡,甯白露的心,又沉了下去。
人證,物證,動機一切都對甯家,對甯青萍,構成了天羅地網般的絕殺。
無論真相如何,在天下人眼中,“國舅仗勢欺淩忠烈之後”的罪名,都已經闆上釘釘。
這是一個死局。
甯白露的目光繼續下移,當她看到錦衣衛對“狼牙谷”一戰的簡單描述時,那雙漂亮的鳳眸,卻毫無征兆地,微微眯了起來。
“狼牙谷一役,玄甲軍左翼被蠻族精銳突襲,幾乎全軍覆沒,主将倉皇撤退”
她伸出瑩白的指尖,輕輕點在“狼牙谷”三個字上,紅唇緊抿,陷入了沉思。
何歲察覺到她的異樣,并未出聲,隻是饒有興緻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對”
甯白露忽然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種智珠在握的冷靜。
“陛下,臣妾記得,兄長甯遠生前與臣妾通信時,曾數次提及北境邊防。他說過,北境軍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鳳眸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但凡打了敗仗,尤其是這種近乎潰敗的戰役,朝廷為了穩定軍心,多半不會深究。但軍中内部,必定要推出一個分量足夠,又沒什麼根基的将領來頂罪,以儆效尤。戰後叙功,更是絕無可能。”
她擡起頭,直視何歲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一個在潰敗中戰死的千戶,按軍中潛規則,事後能不被追究其家人罪責,已是僥幸。朝廷怎麼可能還會為他追贈‘忠烈’?這不合常理,更不合邊軍那些驕兵悍将的行事規矩。”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指着卷宗上的另一個名字。
“還有,這個所謂的,冒認軍功的‘呂岑’,指控我甯氏門生冒功,更是可笑至極!”
甯白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
“天下誰人不知,我甯氏一族,曆代皆為清流領袖,奉行‘君子不黨’,最重風骨。我祖父與父親,從未私下收過什麼門生故吏,更不屑于結黨營私。這‘甯氏門生’四字,從何談起?”
“兄長也曾說,邊軍吃空饷已是痼疾,那些将領們最喜歡虛設一些姓‘呂’、姓‘李’、姓‘路’的文吏名字,因為這三姓的簡寫,在賬本上最容易塗抹篡改,以冒領軍饷。這個‘呂岑’,怕不是北境某些人賬本上的一個‘死人錢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