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何歲那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人群分開，兩名内侍攙扶着一位須發皆白，身着绯色朝服，精神矍铄的老者，緩步走來。
他便是甯白露的祖父，甯青萍的曾祖父，當朝帝師，甯鴻。
甯鴻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那雙曆經三朝風雨的眼眸，平靜得如同一口古井，隻是在看到血染囚衣的甯青萍時，那古井的深處，才微微起了一絲漣漪。
他走到禦審台前，對着城樓之上的何歲，緩緩躬身。
“老臣，甯鴻，參見陛下。”
何歲的目光，從老太傅身上，緩緩移到了那個已經徹底崩潰的陳凡身上。
“陳凡。”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着一種審判般的威嚴。
“你口口聲聲，甯氏包庇門生，構陷忠良。”
“你口口聲聲，你的仇人，是甯太傅。”
“如今，他就在你的面前。”
“你且擡頭，好好看看。”
陳凡猛地擡起頭。
他的目光，穿過扭曲的空氣，穿過模糊的淚水，死死地，鎖定了那個須發皆白的身影。
甯鴻。
就是這個老者！
就是他，代表着這不公的朝堂！代表着這腐朽的世家！
如果不是他，父親怎會沉冤！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可悲可笑的境地！
他心中的廢墟之上，一朵漆黑的、名為瘋狂的毒花，驟然綻放。
“是你！”
陳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純粹的、不加任何掩飾的，毀滅一切的瘋狂。
“都是你這個老賊！”
“是你害了我爹！是你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