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幾名伶牙俐齒的說書人,被一群閑漢百姓圍在中央,正唾沫橫飛地說着新編排的故事。
“話說當今這位少年天子,被奸臣蒙蔽,竟想出一條毒計!美其名曰‘輸捐’,實則是明火執仗,要将開國功臣們的家底,盡數掏空啊!”
說書人一拍醒木,聲色俱厲。
“你們想想,連這些為國為民的公侯伯爵,都被逼得如此境地,那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煽動性的言語,配合着婦孺們凄慘的哭聲,迅速在人群中發酵。
指指點點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的眼神,從最初的好奇,漸漸變成了同情,再到一絲對皇權的質疑與不滿。
“唉,這也太過分了吧?聽說郁廷安那樣的清官,都把一個月的俸祿捐了,這日子還怎麼過?”
“可不是嘛!天子富有四海,怎麼能跟自己的臣子争利呢?”
“我看啊,這大玥朝,是要變天了”
流言蜚語,如同一場無聲的瘟疫,以驚人的速度,侵蝕着皇權的威嚴。
那面原本象征着“忠義”的榜單,此刻,在百姓眼中,倒像是一面記錄着天子“不仁”的恥辱柱。
就在這輿論洶湧,人心浮動,場面幾近失控之際。
一架裝飾低調卻難掩貴氣的青篷馬車,在一隊王府護衛的簇擁下,緩緩駛來。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車簾掀開,走下來的,是一位身着親王常服,面容溫潤如玉,眼神中總是帶着一絲悲天憫人氣息的中年男子。
正是當今陛下的親叔叔,纾親王,何璋。
“王爺!是纾親王殿下來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瞬間引爆了全場。
何璋并未理會衆人的行禮,他隻是看着眼前這幅官逼民反般的凄慘景象,痛心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充滿了令人信服的沉痛與無奈。
他緩步走到那些哭泣的婦孺面前,親自将那名哭得最兇的老婦人,溫柔地攙扶起來。
“老人家,快快請起。地上涼,莫要傷了身子。”
那老婦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璋的目光掃過衆人,聲音沉痛而有力。
“陛下年少,或為奸佞所蒙蔽。然我何氏子孫,斷不能坐視功臣受辱,令忠良寒心!”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