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像一把錐子,狠狠紮進尤大山的心窩。
他渾身一顫,懷裡的女兒卻在此時動了。
不是抽搐,也不是無意識的翻身。
那是一種極其緩慢、帶着某種特定韻律的舒展,就像一朵沉睡了千年的花,在月光下緩緩打開了第一片花瓣。
尤大山僵硬地低下頭。
一雙眼睛,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睜開。
那裡面沒有剛睡醒的迷茫,沒有熟悉的溫暖,更沒有往日的柔情。
那是一片純粹的,流動的金色。
深邃,浩瀚,不帶一絲一毫的人類情感。像是高懸于九天的烈日,又像是熔化了的黃金,俯視着世間萬物。
“父親。”
一個聲音從他懷中響起,空靈,飄渺,帶着一種奇異的共鳴。那的确是女兒的音色,但語調卻完全變了,平直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不是從喉嚨,而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為何如此慌張?”
尤大山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了。
他懷裡抱着的是他的女兒,但那雙眼睛,那個聲音,卻讓他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陌生與恐懼。那不是看父親的眼神,那是神明在審視一隻腳下驚慌失措的蝼蟻。
“玉兒你你醒了?”他的聲音幹澀得像被砂紙磨過。
“我一直醒着。”那金色的瞳孔沒有絲毫焦距,仿佛穿透了小屋的屋頂,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我看到了火焰,聽到了喧嚣。渺小的生靈,總是熱衷于無意義的騷動。”
尤大山的心沉入了谷底。
完了。
那個會偷偷藏果子給虎子的女兒,那個會為了家人和山神對峙的女兒,那個會因為疼痛而流淚的女兒不見了。
【神格空間】
古一凡死死盯着那條猩紅的進度條,眼球裡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