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盡後的焦糊味,混着泥土的腥氣,嗆得人喘不過氣。
虎子醒了過來,他揉着眼睛:“姐姐。”
他用稚嫩的童音小聲問,“你是不是哭了?因為我們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一句話,像一根最細的針,紮進了尤玉内心最柔軟的地方。
“玉兒,走了。”他開口,嗓音幹澀,“既然決定要走,那這裡沒什麼好留戀的。”
是啊,沒什麼好留戀的。
家被燒了,信任被碾碎了,連神明都差點被自己連累。
尤玉牽起虎子的手,跟着父親,一步一步,走向村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心上。
然而,村口的路,被堵住了。
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
不是來追殺的,也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隻是站在那裡,一張張熟悉的臉上,寫滿了無地自容的羞愧。
尤大山握緊了手裡的斧頭,将尤玉和虎子護在身後。
“撲通!”
人群中,那個曾第一個拿石頭砸光罩的漢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泥地裡。
“玉姑娘我們我們不是人!”
“别走!求你别走!”
“我們被李栓那個畜生蒙了心竅!我們有罪!”
下跪的人越來越多,哭喊聲,忏悔聲,此起彼伏。他們不敢上前,隻是用這種最卑微的方式,試圖挽留那個被他們親手推開的守護神。
尤玉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
她的心,像被大火燒過的土地,一片焦黑,長不出任何情緒。
“都讓開。”尤大山替女兒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帶着冰碴,“我們一家,跟尤家村再沒關系了。”
人群騷動起來,卻沒人敢讓路。
就在這時,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劉婆拄着一根臨時削成的木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她臉上還帶着傷,腳步蹒跚,卻走得異常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