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雲紗車間内,蒸汽彌漫,熱浪灼人。陳伯沙啞的吼聲穿透轟鳴:“三号區!穩住!火候差一絲都不行!”老師傅們赤膊上陣,汗流浃背,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擰着蒸汽閥門,眼睛瞪得溜圓盯着水銀柱,人肉對抗着精密設備缺失的鴻溝。
車間外,趙國強帶來壞消息:“庸哥!省裡、港城、小日子…全沒戲!德國佬那破配件,最快也得一個月!”
一個月?凱瑟琳的五千件訂單交貨期就在眼前!李庸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咔咔響。人肉控溫的極限開始顯現——剛出爐的一批小樣被小楊攤開,色澤明顯不均,邊緣甚至有些發硬!
“庸哥…這批…次品率快三成了!”小楊的聲音帶着哭腔。
與此同時,港城果京資本操作室,阿傑的吼聲通過專線炸響:“李生!查到了!濠江那邊,三天内,有超過三億港币等值的英鎊籌碼,通過七家不同賭廳和地下錢莊兌換成美元流出!源頭非常分散,但最終流向…指向幾個離岸基金賬戶!手法極其專業隐蔽!”
“離岸基金…國際炒家!”李庸眼神驟然銳利如鷹,“阿傑!繼續深挖!看能不能摸清是誰在操盤!賭廳那邊,給我盯死所有大額英鎊籌碼流動!特别是那些生面孔豪客!”
“明白!但李生,對方還在加倉做空英鎊,勢頭太猛了!我們要不要…”阿傑聲音透着焦急。
“按兵不動!”李庸斬釘截鐵,“敵在暗,我在明!沒摸清底牌之前,貿然下場就是送死!給我死死盯住,記錄他們每一次建倉價位和手數!等!等他們露出破綻,或者…等英國那邊爆出足以扭轉局勢的消息!”
挂斷電話,李庸深吸一口灼熱的空氣,蒸汽混着失敗的焦糊味直沖鼻腔。廠裡,香雲紗量産卡在臨門一腳;港城,一頭神秘的金融巨鳄張開血盆大口!紅姨那三百萬高利貸的倒計時,更是在耳邊滴答作響,像催命的鼓點!
“庸子!現在咋整?這面料…”趙國強看着那堆刺眼的次品,急得團團轉。
李庸沒說話,大步走到那批失敗的小樣前,手指用力撚過發硬的面料邊緣,又拿起一塊顔色溫潤均勻的傳統手工樣布對比。突然,他眼神一凝!
“陳伯!”李庸猛地擡頭,看向正用濕毛巾擦汗的老匠人,開口說道:“您看!失敗這批,顔色晦暗發烏的地方,是不是蒸汽太猛,把薯莨汁的‘活氣’給蒸死了?反而傳統日曬,雖然慢,但那股子溫潤的光,像是‘養’出來的?”
“陳伯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湊近細看,又聞了聞,用力一拍大腿:“着啊!李廠長!你說到根子上了!機器蒸,猛火快攻,失了那股子‘陰幹慢養’的靈氣!這香雲紗的魂,不光是薯莨染,更在這‘曬莨’的功夫上!日頭、風、露水…缺一不可!光靠猛火蒸汽,出不來那韻味!”
“曬莨…自然之力…”
李庸腦中電光火石,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開口說道:“張工!立刻調整方案!放棄全蒸汽高溫定型!核心的‘過烏’和初步定型用蒸汽控溫穩住基礎,最後關鍵的‘曬莨’環節,給我在廠區空地緊急搭建大型防雨防曬棚!模拟自然條件!溫濕度傳感器全給我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