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視線落在院子正中間。
那個用耐火磚和電爐絲搭起來的,簡陋到可笑的“晶體生長爐”上。
跟在他身後的那位技術顧問,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快步走到那個“土爐子”跟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敲了敲。
最後他站起來,走到霍振堂身邊,用英語飛快地說了幾句。
“霍先生,這簡直難以置信。”
“這裡的環境,比我見過的任何非洲實驗室都差。”
“用這種設備想生長出合格的晶體,理論上根本就不可能。”
“我嚴重懷疑,他們之前在紅旗鋼廠那台樣機,核心部件可能不是他們自己造的。”
這位顧問,是霍振堂從英國高價請來的材料學專家,名叫戴維斯。
他的質疑很專業,也直接戳到了問題的要害。
土法煉鋼,也許能煉出個樣子。
但土法煉晶體,還要比德國貨的純度更高,這事已經超出了科學常識的範疇。
他說的雖然是英語,但在場的老專家裡。
好幾個都是早年留洋回來的,自然能聽懂。
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剛剛才燃起來的希望,好像又要被一盆冰水給澆滅。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周川,不知道他要怎麼回應這種專業級别的質疑。
周川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他隻是走到那個“土爐子”前,對姜愛國點了下頭。
“姜師傅,把我們昨天剛出爐的那塊,拿給戴維斯先生過過目。”
姜愛國立刻明白了,轉身就跑進屋裡。
很快,他捧着一個木盒子,像捧着聖物一樣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一塊比在紅旗鋼廠那塊更大、更完美的晶體,靜靜躺在紅綢布上。
陽光照在上面,散發出夢幻一樣的光彩,純淨得不像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