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專家那句“神仙也修不好”,像最後一把土,埋葬了所有人的希望。
這不是普通的設備故障,這是時間的酷刑,是整個工業體系的代差。
那塊電路闆,是當年集合了全國之力,專門為反應堆定制的大腦。
每一個元件,每一條線路,都是獨一無二的孤品。
現在它爛了,就等于這個大腦徹底死亡,再也造不出第二個。
整個地下控制室就像被按下了靜音按鈕。
隻有通風管道隐約發出的氣流聲,還算是種動靜。
錢宏明在那兒站着,身邊這些老一代的核工專家。
從前摸着反應堆長大,如今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談及核反應和能量轉換,他們胸有成竹。
可一旦遇上八十年代剛流行開的集成電路,全都像拿到了外星玩意兒。
心裡明白,再怎麼專業也總有隔行如隔山的時候。
知識的盲區像鋼牆鐵壁,無從翻越。
“這…大概,真到頭了。”
姜愛國動彈不得,隻能無力順勢癱坐在地,身體裡隻覺空空蕩蕩。
兜圈子的努力,似乎又回落到原地,要無能為力地接受現實。
楊衛民一路背着期望,從首都趕回來,眼前的電路闆卻突然把那點信心全抽幹了。
分明還保持着呼吸,不過此刻像在夢遊。
隻覺得自己無所适從,對着報廢的機器,什麼都做不了。
輪這麼一次無解的無力感,比過往所有的難關都更赤裸。
心裡讷讷地得出答案:徹底的絕望原來就是這樣,剩下的隻有死寂的現實。
就在這時,周川的聲音,平靜地在控制室裡響起。
“誰說,我們要修好它?”
所有人都勐地擡起頭,愕然地看着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修好它,難道把它當牌位供起來嗎?
周川走到那台報廢的控制機櫃前,眼神裡沒有半點惋惜,反而像是在看一件過時的古董。
“一個十幾年前的老古董,模拟信号控制系統,早就該進曆史的垃圾堆了。”
“既然舊的大腦已經死了,那我們就給它造一個全新的,更好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