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舒的,放手!”縱然我一直有着在大院裡夾着尾巴做人的打算,但舒景華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泥人尚且三分火性,更何況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用力一拽,便将舒景華的手給弄開了。“怎麼?追不到人家就朝我發火?你他媽算什麼男人?”
“操!還會犟嘴了?”舒景華眼神一蹬。
“你有種!明天!等明天!老子看你還有沒有種跟我犟!傻農包你等着,老子要讓你明天就從這大院滾蛋!一個鄉下來的農包臨時工,我還不信你他媽還反了天了!”
舒景華撂下一句狠話,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便走了,留下了橫眉怒眼的我。
雖然我剛才挺爺們,不過現在心裡還是有些突突,舒景華這厮心眼小,不會真把老子給辭退吧?
我的擔心不無道理,舒景華是鄉長郭平安手底下的大紅人,而且上面的關系也紮實,否則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弄了兩個鄉辦的主任來當。
不過現在我有了馬曉燕這個黨委辦的主任作為後盾,按理說舒景華也拿自己沒什麼辦法吧?想到這裡,我又稍微安心了一點,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走來,還招了招手。
“飛哥!”那家夥濃眉大眼,但看起來卻不是憨厚,五官都快皺到了一起,反而覺得有些猥瑣。
正是扶貧辦的張寶林,跟我年紀同歲,也是今年分到了港橋鄉,平日裡在單位不受待見,原因那張嘴巴包不住事,“剛才你跟舒景華怎麼了?好像還動手了啊?”
“沒事,因為一點小事吵了兩下。”我并不想讓這家夥知道因為蘇黎的原因,否則他那嘴巴三兩下就能傳得全大院都知道。
我又看了張寶林一眼,知道這家夥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絕對不會來宿舍樓這邊。“你找我幹嘛?”
“下午下班沒事的話跟我去靠山村呗!”張寶林便想起了正事兒,“我們主任讓我去看看鄉裡發下去的扶貧果苗栽種情況,晚上咱們就去陽春樓喝一口,我請客!”
扶貧辦的工作就是扶貧,每年都會鼓勵下面的貧困村栽種果樹、搞大棚蔬菜,不過扶貧到現在,港橋鄉還是港橋鄉,貧困村還是貧困村,壓根都沒什麼起色,我覺得如果自己要是能當一把手的話,那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你有錢嗎?”我做了個數錢的動作,這家夥經常四個褲兜比臉還幹淨,我的工資不高,他可不想去酒樓大吃大喝。
“放心吧!”說到錢,張寶林就眉飛色舞地拍了一把褲兜,“昨天我沒休息,去其他村蹲點了,跟幾個農包鬥地主,赢了三百呢!”
“就這麼定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這是我的人生信條,反正跟馬曉燕約定的是八點,跟這家夥喝到七點半就散場也差不多。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就直接去了辦公室,反正跟馬曉燕攤開了,自己就算不去垃圾站那邊他也不會說什麼。
到六點鐘下班的時候,我故意在辦公室念叨了一句說要陪張寶林下村,起碼得七點半才回來,其實是說給馬曉燕聽的,我擔心馬曉燕以為自己走了,然後她就跑路了。
“扶貧扶貧!越扶越貧!”去往靠山村的路上,張寶林走在前面搖頭晃腦道。
“要我說,這貧就用不着去扶!你看看這漫山遍野的樹,鄉裡裝裝樣子給他們果樹苗,他們裝裝樣子種一種,連他媽一個銷路都沒有,種出來自己吃啊?”說罷,張寶林就看了看那片果子林。
我四下看了看,現在靠山村漫山遍野基本上都種着果樹,什麼桔子樹、櫻桃樹、蘋果樹,現在還結着果實的李子樹,包括果子已經在逐漸枯萎的枇杷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