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勞煩先生将護本寫好,明日備查。”
他目光回到楊安身上,将他脖子上的兩根繩子扯了下來,遞給了一旁的周正。
“本王這綁繩,看來比較喜歡楊大人的脖子。”李錦笑着扶起緩不過來勁的楊安,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辛苦楊大人了,親力親為,本王對你刮目相看。”
他這話說得,格外發自肺腑,誠懇得毫無破綻。
原本,楊安心裡一通火,覺得那小小仵作,竟然仗着靖王提攜,就敢以下犯上,盤算着要找機會,給她點顔色。
結果,李錦這冷不丁的一通彩虹屁,把他剛剛燃起的火苗一下就吹滅了。
李錦眼前,楊安哈哈笑起,往自己臉上貼金:“王爺此話過譽了,身為林陽知縣,當為百姓殚精竭慮,死而後已。如此大案,當然需親力親為,才能體會案情玄妙。”
說完,竟還轉過臉,沖着雙手還舉在空中的金舒稱贊了一番:“金先生灼灼慧眼,名不虛傳!哈哈哈!”
待兩個人一前一後,互相吹噓,客套恭維着離開之後,金舒才放下手,站在屋裡,長出了一口氣。
入夜,她看着已經睡沉的金榮,将那盞老虎燈籠,放在他床旁的櫃上。
說是姐弟,實際上她們兩人,并沒有什麼血緣關系。
金舒這六年來,是又當爹又當媽,将這個男孩一點點拉扯長大。
當年,江南定州下了金舒記憶中唯一的一場雪,阻攔了她離家遠行的腳步。
那夜越下越大的雪花,就像是千絲萬縷的緣,推着那個衣衫褴褛的女人,蹒跚着走到金舒的家門口。
她擡手,有氣無力地敲在門上,将沉睡于夢中的她叫醒。
兩個女人的相遇,像是命運的安排一般,再晚一天,都會是擦肩而過的結局。
而此刻,沉沉睡去的少年,便是這命運對她的饋贈。
金舒看着金榮的面頰,擡手,輕輕撫了一下他的鬓邊碎發。
屋外傳來笙歌樂舞的聲音,空中綻放出朵朵禮花,透過雕花的窗,将她的面頰染上溫暖的光。
這一晚,金舒将就在屋子的長榻上,睡得很沉。
第二日太陽升起,她掀開被子,伸個懶腰。
走到金榮床邊,看着那個在金榮身側和衣而眠的靖王李錦,愣在那裡足足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