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頁)

狼毫小筆在溝槽裡輕輕調拌,借着朝陽的光芒,在被害人每一處青紫色的淤痕處,做一個标記。

一邊寫,一邊數,數的數字越多,屋裡的人眉頭擰得越緊,神色越是嚴肅。

待她停下筆,被害人身上青紫色瘢痕的數字,已經寫到了四十三。

“不計算頭部,女子身上,擦傷,挫傷,挫裂創,正面背面分布廣,數量多,共43處。”

金舒說完,示意李錦将她放平,她雙手在有标記的位置附近,輕輕按捏:“但身體骨折部位較少,集中于肋骨,初步判斷有兩根左右。”

她站直了身子,做了個擴胸運動,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肩頭。

迎着一衆人詫異的注視,将鋸子和斧頭拿了起來,毫不猶豫的下手。

這下,衆人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就連李錦都神色略顯驚恐。

他見多了京城大家閨秀,雖說也沒指望這女扮男裝的金舒,能跟世家小姐一樣溫文爾雅,可也沒想到她作風竟豪邁飒爽至此。

此刻的情形,甚至讓李錦懷疑,自己将她劃歸在女子的類别裡,是不是唐突了些。

世間真的會有女子,能如她現在這般,就這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這麼直接的,大刀闊斧的

李錦倒抽一口涼氣,擡手擋了一下自己的視線。

他有些懷疑劉承安暈血這件事,是不是也是後天形成的。

這場面,對在場圍觀的三個人而言,無比煎熬。

上過戰場的李錦和周正,起碼還能維持面上的不動聲色。

世家少爺出身的雲飛,已經呼吸艱難,面色蒼白,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手心捏出了汗。

大約一刻鐘,金舒才直起身子,将刀具擦幹淨,火燎一遍,整齊的歸置在一旁。

她沐浴在金燦的朝陽中,雙手撐在床邊,總結性地說到:“根據胃内容物的消化情況,女子死亡時間,應當在子時一刻到三刻之間。”

“而根據體表特征和解剖結合來看,被害人承受的鈍器傷在四十次以上。沒有明顯的緻命傷,頭部雖然有鈍器重傷,但傷不緻死,肋骨骨折兩根,内髒出血并不嚴重,且沒有遭到侵犯的迹象。綜合分析,是死于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死亡。”

她擡手用一張麻布,自下而上,籠罩了被害人的全身。

看着已經蓋上白布的受害人,李錦站在屋子的角落裡,沉思許久。

“關于兇器上,你有什麼看法?”半晌,他擡眼看着金舒,沉沉問道。

“我原先以為兇器可能是軟性的,比如鼓槌之類,包裹厚厚一層棉布,所以在反複的擊打過程中,被害人生理上的反應會稍顯滞後。”

說到這裡,金舒搖了搖頭:“但不對,根據屍檢的情況,這個假設已經被推翻了。”

“她的頭部傷口,是凹三角形的挫裂創,邊緣成直角狀,是十分典型的硬鈍器才會留下的痕迹,比如方頭的錘子。”

金舒擡手,以食指和拇指圈出了一個類似雞蛋大小的圓形:“那種有棱角的,小的一面大約有這麼大,另一面”她雙手的食指拇指輕觸在一起,比了一個長方形的環,“另一面大約這麼大,隻有這樣的方形錘子,比較符合受害人身上形成傷痕的模樣。”

“可是,這就又回到了的我之前的問題上。”金舒頓了頓,“是在什麼情況下,受害人能在遭受這樣密集的攻擊中,還能保持一定時間的激烈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