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般狀況,還真是出乎意料。
一般的兇手作案,緻命傷隻會有一處,而眼前這林茹雪,頭上的緻命傷就算沒有,也會死在水銀中毒這件事上。
那兇手為什麼需要多此一舉,将她頭部重傷至此呢?
按說如此程度的水銀中毒,不出一刻鐘,這林茹雪也一樣堅持不住。
難不成,這是不同的兩撥人,先後出手,均要置她于死地?
那就更魔幻了,一個工部侍郎家的庶女,是惹上了什麼大事情,會被不同的兩撥人輪流痛下殺手?
李錦沉默許久,睨了金舒一眼:“先生怎麼看?”
一旁,金舒遲疑了片刻,思量許久:“水銀并非尋常百姓可以弄到的東西,它身有劇毒,但大部分不明就裡的百姓,至今仍然将它看作是修道成仙的大丹。以至于這種東西,在一些騙子方士的手裡,小小幾滴就能要價百兩。”
“但是能夠達到林姑娘這般損傷的,起碼也得有”她頓了頓,“也得有王爺平日喝茶的茶盞,那滿滿一杯的量才夠。”
滿滿一杯。
别說是尋常百姓了,就連李錦也未必弄得到。
尋常百姓大部分是因為買不起,而李錦則是因為買不到。
這種東西,在一些方士手裡存量很大,朝廷大多買來修繕皇陵,平日也不會落到民間來。
但有個特例。
“林大人。”李錦問,“近年修繕皇陵的時候,水銀用量大麼?”
林詠德愣了一下,蹭的一下跳起來:“王爺的意思是,小女恐在府内就遭人毒手?!”
他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下棺椁:“待我嚴查府内衆人!給我可憐的女兒讨個說法!”
要麼說,李錦實在是和林詠德不對付呢,這個人脾氣沖,又像是一頭倔驢,聽人說話常常聽不到一個重點,在李錦眼裡,顯得格外的偏執。
李錦皺着眉頭,聲音稍稍高了幾分:“林大人!”
見林詠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他才繼續說:“怎麼可能是從工部流出來的水銀,林大人慎言。”
這一瞬,林詠德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
沒錯,這修繕皇陵的水銀,若是從工部修建的現場流到了民間,别說他林詠德要被問罪,恐怕整個工部都要人仰馬翻,掀個底朝天。
眼下就算有這種可能,也不能說出來,不能展現出來。
尤其是此刻來家裡祭奠的人多,口雜,若是傳了出去,整個工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靜了些許,深吸一口氣,拱手:“多謝王爺提點。”
至此,李錦才抿嘴,沉聲道:“本王方才是想問你,工部修繕皇陵的時候,水銀的來源是哪裡?從什麼渠道可以弄到,此事本王确實不懂,需要林大人指點。”
他說得不疾不徐,口氣和緩如水,讓林詠德怔愣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