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這具,從角膜屍斑的情況判斷,死亡時間足足兩日,但從屍僵的狀态來看,還維持在24小時的狀态。
也就是說,絲毫未見屍僵緩解。
金舒手裡捏着尖細的刀,眉頭不展。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特殊情況。
一個類似華夏封建王朝的時代,并不存在太多能夠幹擾死亡時間判斷的額外條件。沒有空調,沒有冰箱,也沒有暖氣和風機。
是什麼原因使得面前這具屍體的僵化程度如此高?
如果說面帶笑容,是可以使用類似棺材一樣封閉空間,将屍體放置幾個時辰後再拿出來,這種簡單的操作就能做到。
那不緩解的僵硬,可就有些讓金舒犯了難。
她站在那裡,遲遲未動。
屋外李錦和雲飛,蹲在地上一個一個地查看,頭都不顧上回。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嚴诏,忽然開了口:“原來你不懂毒。”
金舒一愣,詫異地轉過頭:“毒?”
嚴诏點了點頭,在金舒眼眸中,他逆光而立:“是不是僵硬得無法下手?但眼眸晶體卻幾乎完全渾濁,理論上的死亡時間,和屍僵判斷的時間對不上?”
他邁開腳步,戴好手套,走到金舒的對側,看着她詫異地點頭。
“下次若是再遇到這種情況,你首先要考慮一個特殊的毒草,叫做鈎吻,又叫野葛,胡蔓藤,全身有毒,春夏之時嫩葉的毒性尤甚。”嚴诏伸手按壓了幾下屍斑,又輕輕捏了捏膝蓋和手肘,“下刀。”
他說,擡眼瞧着金舒的面頰:“主要看肺部和胃,你下刀,我慢慢講。”
金舒确實不懂毒。
就算帶着現代法醫技術,但是在那個文明時代中,誤食進了醫院的多,被窮兇極惡的歹徒,用毒草下毒害死,躺在法醫的太平間裡,這種情況,确實少見。
“鈎吻中毒反應很快,一般一個時辰左右,會先腹痛惡心,喉嚨疼痛難忍,而後吞咽困難,言語不清,心跳先是緩慢,而後加快,呼吸則相反,先快速,後輕淺。”
他指着金舒刀尖的位置:“看這裡,肺部近乎全是淤血,你刀再往下,胃部還會能見到大量的彌漫性斑點,或片狀出血處。運氣好的話,還能發現鈎吻的莖和葉。”
屋内,時間如水,緩緩而過。
嚴诏一邊講,一邊看着金舒走刀的手。快準穩,是他對她刀鋒的評價。
每一個點位都難不住眼前女扮男裝的少女,她對人體的了解,就像是天生的一般,令嚴诏感到驚訝。
“胃黏膜充血腫脹,肺部嚴重淤血,水腫,肝腎不同程度淤血。結合眼前這具屍體的情況,基本可以判定為呼吸與髒器衰竭導緻的死亡。”金舒一邊說,一邊拿着小帕子,來回擦着手裡的刀。
直到看到嚴诏肯定的點頭後,她才将眼前的屍體用麻布,從腳到頭的蓋起來。
嚴诏微微眯眼,看着她一樣一樣收好眼前的刀具,放回博古架上後,問道:“案件如何定性?兇手範圍如何劃定?你能給外面這群找了快兩個時辰的家夥們,什麼樣的關鍵線索?”
金舒一愣,蹙眉看向門外。
院子裡,李錦一籌莫展,睨着滿院子的“藏品”,将“毫無頭緒”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