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何琳怔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了。”她拱手,“先生,何琳有一事想求先生。”
她鄭重其事,卻說的十分艱難:“能不能先生能不能”
何琳上前一步,恰好踩斷了地上枯木的枝杈,那清脆的聲響驚起萬千飛鳥,轉瞬間驚鴻一片,震翅而過。
好似一片洶湧的潮水,以光陰為波瀾,從婆娑的樹影中漫了過去,淹沒了站在樹林裡的兩個人。
待飛鳥掠過,待樹風靜止,金舒詫異的瞧着她的面頰,蹙眉道:“何姑娘方才說什麼?”
眼前,何琳愣了一下,而後,她有些幹癟的勾了下唇,搖了頭:“沒什麼,沒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恭敬的擡手:“先生該回去了。”
說完,金舒點頭,轉身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她心中震撼,卻不知要用什麼樣話與表情面對何琳。
就算飛鳥拍翅而過,就算風浪遮住了大半的聲音。
她還是聽到了何琳鼓足全部的勇氣,說出來的那句話。
那句:若未來有一日,宋甄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能不能看在他傾盡全力幫助王爺的份上,免他死罪?留他一命?
如雷貫耳,清晰可辨。
她從密林深處走出,擡眼看着青天白雲,看着乾坤萬裡,看着遠處山下幅員遼闊的大魏京城。
她感受着背後那個女人期待的、失落的、糾結與複雜纏繞在一起投來的目光。
給不出任何回答。
她沒有能力回答,也沒有權利回答。
她身在大魏,替死者開口說話,追求的便是沉冤昭雪,彰顯的便是正義不滅。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天下永存的大道添加磚瓦。
在這當中,她沒有評價“對”與“錯”,沒有定義“不可饒恕”的權利。
甚至見多了罪惡的她,對“好人”與“壞人”的界限,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