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因為陶老将軍那将要吃人的視線,還有君凝那毫無波瀾的雙眸。
如今君道遠終于發覺,君凝如今看着他的目光已然隻剩下冷漠疏離,她和她母親長得太像了,如今就連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神情也與她母親最後幾年一模一樣。
君凝沒打算讓平康伯說話,于是接着道:“父親一生榮華富貴,從來沒嘗過被冷漠對待的滋味兒,怎麼會理解母親和我呢。”
衆人聽着,都以為君凝是惦念舊事,傷心之下才說出了這番話。
然而下一刻衆人便發覺自己錯的離譜。
隻見君凝揚起笑臉,不偏不倚的看着平康伯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午夜夢回的時候,父親可會後悔如此對待母親?”
“我”平康伯心中一顫,忽然覺得面前的女兒實在陌生,陌生到讓他有些害怕。
平康伯甚至有一瞬間出現了一絲錯覺,他覺得君凝想要殺了他。
“父親不必現在回答我,或許日後的某一天,父親心中會有一個更準确的答案。”
平康伯:“”君凝這是什麼意思?
君凝說完便後退一步,回到了陶老将軍身邊,重新拉過陶老将軍的胳膊。
“外祖父,我們走吧。”
許是君凝的眼神過于銳利,許是平康伯心虛,總之,他當晚便做了個夢。
夢裡陶夫人還活着,正坐在鏡前細細梳着長發。
平康伯不由得看傻了眼,走到陶夫人身邊時,卻無意間看到了鏡中自己的臉,幹癟消瘦,身上穿着囚服,甚至額頭上還刺了青。
下一刻,沖天的火光在鏡中燃起,火中沖出了兩頭肥頭大耳的豬。
平康伯被吓醒了,連夜叫人将屋子裡擺滿了蠟燭,攏福居正房亮如白晝。
君凝送走了陶老将軍,好一番解釋才讓外祖父相信她真的沒有被奪舍。
不過送陶老将軍出府時君凝看到了靖王府的人,這些人盯梢的功夫大半都是從君凝這兒學來的,即便現在換了人,可還是老樣子,隻需一眼,君凝便能将他們裡裡外外看個通透。
君凝知道蕭雲桀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那日蕭雲桀丢了那樣大一個面子,他定不會就那樣算了。
往日雲翡苑對蕭雲桀大開着門,讓他來去自如,如今這扇門關了,蕭雲桀定會另尋門路。
君凝不出府,她知道蕭雲桀一定會來,她太了解蕭雲桀了。
不管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他對自己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喜歡,蕭雲桀一定會找她問個清楚。
已過了午夜,君凝坐在院子裡剛剛安好的秋千上,雙腳離開地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着。
夜裡的雲翡苑格外安靜,隻隐約能聽見幾聲極遠的野貓的叫聲,月光灑在樹影之間,空中繁星點點。
君凝歪頭靠在秋千上,靜靜等着不速之客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