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敬昭又咳嗽了幾聲,他端着桌前的水喝了兩口,聲音沙啞說道。
“從前,我一直不願意提及胡惟仁,也不願提及戰連城的身世,我是想将這件事帶到墳墓裡的,畢竟我欠了他父親一條命。”
“胡惟仁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一起從英國留學歸來,我繼承戰家産業,他則作為我的秘書一直幫扶我,直到那年我與他去東南亞出差,我們被人追殺,是惟仁替我擋了子彈。”
提及往事,戰敬昭的神色帶着微微悲涼。
“臨死時惟仁留了遺言,說他的未婚妻任清已經懷孕,盼着我能照顧任清的後半生,盼着我能娶了她。”
說到這裡,戰敬昭擡頭苦笑,他看着戰枭城,眼中滿是無奈。
“你說這遺言,讓我該怎麼辦?我對任清說,可以給她一筆數額巨大的錢,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生活,但她不肯,她說要遵從未婚夫的遺言,要嫁給我。”
戰枭城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所以你就娶了她?因為這可笑又無理的遺言,你就毀了你的一生?娶了一個自己注定不會愛上的女人?”
戰敬昭眯起眼睛,長長歎了一口氣。
“那我怎麼辦呢?惟仁因我而死,我若是連他的遺言都不答應,我還有什麼顔面做人呢?罷了,不提這個,我繼續往下講。”
揮了揮手,戰敬昭不再提及自己與任清的婚事。
“進門八個月不到,任清生下了戰連城,戰家上下除了我與她之外,沒人知道戰連城的身世,而那時候,我也是真的将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對待,但我對任清,真的是沒辦法喜歡。”
且不說任清與胡惟仁的關系擺在那裡,就算倆人沒關系,戰敬昭也始終對任清喜歡不起來。
“那我呢?我又是怎麼來的?你不喜歡她,必定也不願意碰她吧?而且,也沒辦法去碰她吧?”
戰枭城啞聲問道。
“是,我一直沒碰她,從她進門到現在,三十年了,我沒有碰她一根手指頭,至于你,是當年她哀求我給她一個孩子,好讓她真正融入戰家,于是,我與她做了人工授精。”
這是最好的辦法,既能給任清孩子,又不用他去碰她,于是,戰枭城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生了。
聽到這話,戰枭城冷笑出聲。
“難怪小時候她罵我時,總說我是個讓她厭惡的怪物,原來果真是這樣。”
戰敬昭眼底滿是愧疚,他動了動嘴唇,最終那些未出口的話,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是,這件事怪我,那時候我年輕,隻顧着考慮自己的感受,從未考慮過作為孩子的你,在那種環境下長大會怎麼辦。”
他一頓,擡頭望向戰枭城,懇切說道:“可是阿城啊,你的出生還是很讓我開心的,我看到你時,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當父親的喜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都記得懷抱那個小小的嬰兒,他的心是如何的洶湧澎湃,那一瞬間,一切的遺憾與惋惜,都被這個孩子撫平了。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這就是戰連城的身世,既然已經走到了對立的陣營,那阿城,你就不用再顧忌什麼了。”
戰敬昭擡頭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道:“你不要學我,不要做不合格的父親,你要保護好你的孩子,哪怕你負了天下人,也不能辜負你的孩子!”
“你比我幸運,你能與心愛的女人生兒育女,而我再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