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意遠穿得破破爛爛,臉上用抹煤灰抹了,頭發也亂糟糟,像他這樣的難民不少。
搭的棚裡頭住的是婦人和小孩,有些老弱男子在牆根下蜷着,廟裡會拿一些稻草被褥,幾個人勉強擠着睡。
天快黑的時候,門意遠說他太冷了,想去别處看看有沒有棚子可以讓他擠的。
别人看他蒼白的臉、眼睛無神、身子哆嗦,還不知道能不能抗過今晚,同情。
門意遠縮着身子抄着手悄悄地朝一個方向走。
自從懷疑張氏之後,他探知寺廟除了一個後門,還有一個小門,門外有藤枝遮掩,白天沒人知道那是個門。
他佝偻着身子,蜷縮着,裝着是冷得不行的災民,還沒到地方就有一個人攔着他,他一看那人雖然穿着百姓的衣服,站姿就不是普通人。
他點頭哈腰又把給難民說的話說了,那人不耐煩說道:“你走錯道了,往回拐。”
門意遠又拐回去,恰巧有個小胡同,他拐進去蹲下。
過了一會聽到有動靜,他稍稍伸頭看,看到有個人急步走,身後兩個人左右張望。
門意遠的心涼到底。
那急步走的人,身形動作就是太子。
雖然事先他猜到了,張氏動不動就去寺廟裡住幾天,沒準就是和太子在那。
但是親眼看到,還是心裡有團火。
他蹲着靠着牆,一下一下深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聽到動靜。他沒敢伸頭聽着腳步聲,是幾個人的腳步聲,那就是太子走了,并沒留在廟裡。
在這種狀況下,兩人到廟裡見面說明有非常重要的事。
門意遠又回到難民那,說沒找到地方,在這呆了一晚上,他吃了五石散也不怕冷。
天蒙蒙亮才裝着哆嗦地回去,路上有遇見查的人,也隻是說去找施粥的地方填肚子。
路過太太的宅子,看到他的一個嫡子一個庶子擡着鍋出來,把鍋支上。
他落了淚,不知道上輩子的兒子讓張氏帶走,會不會活下去。
按照金太後的狠辣程度估計也兇多吉少。
這時候京裡的情況沒有人去注意門意遠這樣的不足為道的人物,再說在别人的眼裡他就是一個嗑藥嗑多了的瘋子又被嶽父打得在家休養。
而門意遠自從親眼看到太子去寺廟之後,他心裡是一團火在燃燒,不用吃五石散能夠光着腳在院子裡頭來回走。
而他的宅院除了袁順沒有别人。
白天他不出去,就是裝成難民,一個人的走路姿态會讓熟悉的人認出來。
袁順會裝着買東西出去查看情況,回來告訴他。
袁順雖然是他的随從,但沒有賣身契,是他那年從襄陽府回京岔道去辦的事情。
袁将軍有個不同母的親弟弟,也是他在這個世上除了兒女唯一至親。
他親族被流放,半路遭人追殺,她後娘帶着他和不到三歲的弟弟逃出去,後來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