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他的意思,好像家裡其他兄弟又還尚可,那裴钰是嫡長子,家裡重視自不一般,應該還行吧?
姚氏這廂心裡左猜右想,晏長風卻已經看得明明白白,那宋國公怕是根本不看重裴二。
她判斷的依據是從章家而來,那章老爺養了一窩姨娘,下崽之多直逼皇帝佬兒。家裡兒女多就難免顧此失彼,需得挑揀着培養,資質不佳的或是不求上進的自然是顧不上,隻管由着他們破罐破摔,長成個廢物纨绔。
像是蜀王大抵就是如此,那裴二自小與他混在一處,想來也是一樣境遇。
不過蜀王是纨绔不求上進,那裴二看着規矩得體,應該是被身體拖累,這樣想想倒也怪可惜的。
晏長風最是憐惜弱小,再看裴二在飯桌上甚少動筷,便猜他在家裡恐是謹小慎微,于是憐憫之心大發,像是對待幼弟一樣幫他舀湯布菜,一頓飯下來始終将他的碗裡塞得滿滿當當。
裴二倒也不推辭,給多少吃多少,還會對她施以謝意的微笑。此人的笑甚是令人舒服,似春日清風拂面,冬日暖陽罩身,不過分熱絡也沒刻意表現出男女間的客套疏遠,那麼的恰到好處。
用過飯,姚氏張羅着安頓兩位貴人,晏長風則被老爹單獨拉到院子裡問話。
“我這回來也沒顧上跟你母親說句話,她方才說你大姐病了,不便見客,是什麼病這樣嚴重?”
晏長風正打算吃過飯帶老爹去看看大姐,便道:“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領着老爹來到大姐的院子,将要進門前,她将大姐的事言簡意赅地跟老爹交代了一番,“爹,大姐現在情況不太好,您待會兒有個準備。”
晏川行隻聽了個開頭便心神具蕩,他死裡逃生又一路膽戰心驚地回來,本以為到了家便安穩了,哪知還有更大的震蕩在後面等着他!
“怎麼會如此呢!”
見多識廣如晏川行,乍聞這等離奇的噩耗也隻能發出這樣一句無用的疑問。
晏長風卻早已經從震驚與惶惶中跳了出來,思考的都是該怎麼辦,她安慰老爹:“爹,就當做是大姐的劫,是咱們全家的劫吧,如今這劫已經挺過了一半,總能守得雲開的。”
可她這樂觀的展望剛放出去不足一瞬,便被大姐的嘶吼聲一巴掌拍了回來。
她肅着臉大步邁進院内,朝在房門口不知所措的乳娘問:“怎麼又開始喊叫了?”
這幾日晏長莺的狀況還算穩定,除了依舊失魂落魄的,要麼是無聲的哭,基本不會再大喊大叫。
乳娘頂着一臉的汗與愁,小跑過來抓住二姑娘這棵救命稻草,“二姑娘,這回是我這個老婆子沒看住下面的丫頭,我下午打了個盹,讓兩個丫頭在門口守着,誰知那倆吃飽了沒事幹的丫頭多嘴多舌,議起了府上的兩位貴客!”
晏長風一聽就明白了,是裴家老二招的。
“她叫了多一會兒了?”
乳娘道:“好一會兒了,一時哭一時叫的,間或還說,說”這話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她壓低聲音生怕人聽見似的說,“說二叔,二叔你不要來,不要來”
晏長風的臉上頓時一片煞氣陰霾。
叔叔是長嫂對小叔的稱呼,二叔自然就是裴家老二。世家大族裡,叔嫂之間避諱頗深,大姐絕對不是那種會主動招惹小叔的人,那必然是裴二招惹了大姐。
而且肯定不是等閑的招惹,否則大姐反應不會這樣激烈。
她不由想到了裴二那張能讓人放下心防的臉,又想到那些欲要強暴大姐的人,心裡拼湊出了一個駭人的可能。
好個斯文溫雅的病秧子,原以為他們裴家還有個像人的,原來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