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含着笑,夾了夾馬腹跟上,經過八角跟前的時候丢下一句:“扣月錢。”
八角直呼冤枉,“公子你講講道理,沒有我你能吃上二姑娘的烤肉嗎?”
二公子不知八角心裡苦,追着二姑娘跑遠了。
晏長風一口氣跑了個痛快,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個不認識的地方。
她回頭,裴二已經追上,“二公子原來馬騎得不錯。”
騎得不錯,體力還怪好,居然不怎麼喘。
“說得過去。”裴修馭馬與二姑娘并肩,微微低頭看着她跑紅的臉,“過瘾了?”
“嗯,跑爽了。”晏長風伸展着脊背,說,“要不是不認識路,我可能還要跑一會兒。”
裴修笑,“我要是跟不上你待如何?”
“那就回頭呗。”晏長風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以前經常跑到無人的地方去,找不到路了就憑着記憶回頭,反正是沒丢過。”
“二姑娘活得這樣恣意叫人羨慕。”裴修打馬向前引路,“待嫁這幾個月你且忍忍,我盡量給你尋機會出來,等成了親你就自由了。”
晏長風的心微微一動,在北都這樣個沒有自由的地方,她面對着一群想要複仇的人,卻是那仇人之一給了她第一份自由。
又走了約莫一刻鐘,才見到裴二所說的那處大莊子。
确然是不小,晏長風用眼睛估算了一下,有南郊莊子的兩倍大。
不過看起來有些蕭條,正是耕種的季節,田間卻沒幾個莊戶勞作,大片的土地都荒着。
“有這樣大莊子的人應該非富即貴,為什麼會這樣蕭條呢?”
裴修将兩人的馬拴在樹上,引着她往莊子裡走,一邊說:“是有緣故的,這莊子是魏國公名下的産業,二十四年前魏國公一并兩個兒子戰死後,家裡便隻剩了魏國公夫人,她一個人日子得過且過,對名下的産業難免疏于打理。”
魏國公?
晏長風年紀小,對魏國公沒什麼印象,隻知道這是北都四大家族之一。
本朝開國一共封了四位國公,分别是慶國公,安國公,宋國公,魏國公。慶國公也就是如今德慶侯的祖父,國公爵位傳了兩代,到這一代才降為侯。安國公是安陽侯他祖父,這一脈亦是後繼無力,沒能再承襲國公爵位。如今還手握兵權的就隻剩下了宋國公。
“一家兩代三人戰死,老夫人獨活這麼多年也怪不容易。”晏長風想着,這莊子應該容易買吧,“我看這地方不錯,老夫人既然無心打理,我出高價買了豈非正好?”
裴修歎氣搖頭,“怕是不那麼容易,今上潛龍之時與當初的晉王不睦,晉王生母乃魏國公胞妹。”
這話在晏長風腦子裡轉了一圈才明白話中隐藏的意思。也就是說今上曾經與晉王争奪皇位,魏國公身為晉王的舅舅,很可能是死于朝堂鬥争。
按照這個邏輯,老夫人應該恨透了聖上一脈,更包括當年支持聖上的大長公主。
“所以二公子,我們為什麼還要來碰釘子呢?”晏長風不太理解裴二公子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因為這裡最合适。”裴修說,“總要争取一下,不行再說。”
那倒也是。
正巧,魏國公夫人近日就住在莊上的别院裡。
晏長風登門與别院門房說明了來意。小門房年歲不大,臉拉得像個厭世老頭,一聽說是來買莊子的,非常幹脆且冷淡地甩了兩個字:“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