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嘉雯一直覺得女孩兒戴的花簪步搖都是極好看的,無論是什麼樣的花簪步搖,在她眼裡都各有各的美。她挑選的速度也快,看中就想買,絕不磨磨蹭蹭的。
李老夫人讓掌櫃把她挑的都拿過來,然後她喊白若瑾來看。
白若瑾看了一會便道:“各有各的好,她喜歡就都買了吧。”白若瑾主要覺得龐嘉雯下手夠爽快,沒有扭扭捏捏的,喜歡四蝶的就拿一支四蝶的,喜歡雙蝶的就拿一支雙蝶。她能在同類攢钗步搖中很快選中自己喜歡的,然後果斷把它們交給掌櫃。
遇上這樣的客人,别說掌櫃的高興,就是他們這種陪着逛街的人也很高興。
江懷在一旁看着,見龐嘉雯在一頂男子戴的金冠面前停下腳步,猶豫不決。
那是一頂連紋金冠,上面鑲了三顆寶石,左右兩邊是寶藍色的,正中間是深紅色的,看起來格外耀眼,很是不錯。
白若瑾走上前去陪着她,兩個人靜靜地盯着那頂金冠看。江懷撐着手肘,饒有趣味地看着這一幕,心想白若瑾可别自作多情,以為龐嘉雯看中這頂金冠是買來送給他的。
他正這樣想呢,卻聽見白若瑾問龐嘉雯道:“你大哥今年是不是要及冠了?”
龐嘉雯搖頭:“他去年冬天就已經及冠了,我二哥要明年才及冠。”
白若瑾突然就想到了徐進,眼眸忽而一暗,抿了抿唇道:“那你想買來送給誰?”
龐嘉雯搖頭:“沒誰,我就是看看。”
然後她繼續往前逛,也不管白若瑾。
白若瑾在原地站了一會,手指緊握後又分開,然後跟上龐嘉雯的腳步。
江懷就看着他一直跟着龐嘉雯,努力想要多說一句話,又小心翼翼地怕得罪了,還會莫名其妙吃飛醋,真是一點自己都沒有了。他恍惚想起,當年白若瑾初初上京時才十三歲,看見他恭恭敬敬行禮,然後闆着臉侯在一旁。
那個時候的白若瑾多從容啊,克己複禮,宛如天生的冷派君子,自有一股矜貴不凡的氣質。
可自從他碰見了龐嘉雯,驕傲丢了,氣度丢了,矜貴也丢了,成天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前路不管,學業不專,成天想着怎麼哄龐嘉雯開心。
也幸虧他那一心做學問的爹不在了,不然估計腿都能給他打斷了。
還有他二姐,她若是在,隻怕是會心疼兒子吧?
至于龐嘉雯,大抵是不會怪罪的。他們家的人都這樣,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凡是從自家人的錯處抓起,至于旁人家的,倘若惡意謀害自然不會放過。但像龐嘉雯這樣,無辜被自己家人盯上的,估計還會多心疼幾分。
比如他的母親,不正是這樣嗎?
白若瑾最後還是想把那頂金冠買了,他等龐嘉雯上了馬車才折回去的。
隻可惜掌櫃的跟他說已經一起打包了,可他分明記得龐嘉雯沒有買。他失魂落魄地回了馬車,發現小舅舅在馬車裡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
白若瑾坐在一旁,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馬車動起來了,江懷道:“沒有買到你想買的東西所以不高興?”
白若瑾啞然,擡頭看向江懷。
江懷就将一個錦盒遞給他,淡淡道:“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她若真的喜歡徐進你也沒有辦法改變,人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便是她自己都沒有辦法。”
一如,她現在不喜歡你!
江懷沒有說出最後這一句,但白若瑾知道。
他抱着錦盒,打開看了一眼又合起來,然後道:“春風留戀千紅,秋風獨許桂香,我與她初相識便是在秋天,總是與旁人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