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走了,龐嘉雯練武的興趣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從正月二十日開始,她每日卯時起床綁着沙包在怡園裡面上蹿下跳的。早起值守的丫鬟婆子們怕她傷着了,一個個都很擔心,上趕着給李老夫人報信。
李老夫人嫌她們煩鬧,最後索性不許讓人去園子裡轉悠,讓她們該幹嘛幹嘛。
園子裡清靜了,龐嘉雯練着練着,偶爾還會忘了時辰。
正月二十三日她上了假山,覺得腳步比以往輕盈了許多,心中暗喜。這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走樁的聲音,她定睛看過去,發現一處清幽的籬笆小院裡豎着二十一根粗壯的木樁,占了庭院大半。而白若瑾在上面閉着眼走樁,身姿格外矯健。
龐嘉雯來了興緻,輕掠而下,速度奇快地沖到籬笆院外。
龐嘉雯擡首看,發現着籬笆院叫靜雪齋。她站在院門口,打量着白若瑾那守門的侍從,尋思着他的名字。
這時白若瑾睜眼跳下木樁,朝那侍從喊道:“雲逸,快請客人進來。”
龐嘉雯看着那闆着臉小侍從,隻是記得他姓張,以後的人都喜歡喚他張侍衛,是白若瑾身邊的左膀右臂。
隻是沒有想到他還有這麼個好聽的名字,雲逸。
那籬笆院大門被雲逸推開,龐嘉雯走進去,發現那是仿造鄉下的小院而建。庭院内還有小小荷塘,裡面種蓮養魚,澄澈清爽。
龐嘉雯轉悠了一圈,發現這裡地方雖小,但卻别有洞天。
除了敞廳和廂房外,有一道圓形拱門往裡,裡面搭了葡萄架,還有一間靜室,不知道是不是白若瑾的書房。
庭院裡的粉牆上砌了菱形窗,在窗下栽種了兩棵櫻桃樹,那櫻桃樹也不知哪一年種的了,如今正好高出院牆。如此,等櫻桃紅了,從院内搭了梯子便可以摘了。
“怡園裡單辟出來的籬笆院,這地方真适合讀書,景色怡人,四周幽靜。”
白若瑾道:“你若是喜歡,我們可以換着住。”
龐嘉雯笑:“我又不讀書,用不着。倒是你,這木樁子是自己弄的嗎?”
白若瑾捋了捋膀子上的袖箍,點了點頭道:“小舅舅讓我每天晨練一個時辰。”
龐嘉雯看着一身勁裝的白若瑾,他看起來真像是一位少年英才。但白若瑾遠比她的想象更完美。家世好,樣貌好,自律且多才。
龐嘉雯突然有點酸了,她看着那些木樁子道:“師父都沒有這麼嚴厲地要求我!”
白若瑾輕笑,望着她道:“可你還不是每日足足練上兩個時辰,你這麼自覺,小舅舅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龐嘉雯赧然,小聲道:“你都知道了?”
白若瑾颔首,看向怡園的方向道:“我站在木樁上偶爾能看到你的身影。”
“可木樁上太狹窄了。”龐嘉雯說。
白若瑾道:“可我也不能每天跟在你的身後跑,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好。”
龐嘉雯啞然,她也覺得不妥。可當她的目光看到那些被踩出一個個腳印的木樁時,不免想起白若瑾在這木樁上翻來覆去練功的樣子,從睜開眼睛到閉上眼睛,他隻怕對每一個落腳點都爛熟于心了。
如果隻是因為她的名聲就要将他困在這小小一方院落裡面,那還真是她的罪過。
龐嘉雯道:“怡園那麼寬敞,你若是想施展拳腳就去好了,不用顧忌我。而且我也想在木樁上練一練,我們就當交換場地好了。”
白若瑾詢問道:“你真的不介意嗎?”
龐嘉雯蹙眉,不悅道:“我為什麼要介意?你要因為我成天待在這小院裡不出去我才要介意呢。那就這樣說定好了,明天我們交換着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