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白府。
一番忙碌,衆人歇下時已經夜深了。
長房正院的虛谷齋裡,白若瑾前腳剛換了一身衣服,後腳白汲就來了。
白若瑾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白汲就道:“從臨洮府一路過西安府到洛陽,這一帶的關系都打通了,以後但凡是林起的镖,他們都會暗中照拂。林起也說了,李老夫人既然在洛陽,那郡主的庚帖他也會先送到洛陽。”
白若瑾微微颔首,暗暗算了算從肅州到洛陽的路程。
林起的人都是練家子,趕路的速度不比朝廷的信使差,如果順利的話,再過幾天他就能收到消息了。
白若瑾轉過頭,發現白汲還沒有走,便問道:“你還有事嗎?”
白汲斟酌道:“你就沒有想過,如果丹陽郡主到時不肯下嫁呢?那你要如何收場?”
白若瑾道:“她不是說了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連周夫人她都可以放心托付,那她的親姨父林起,想必也算得上是個體面的媒人吧,她為何不肯?”
白汲翻了個白眼,想說那隻是郡主的托詞罷了。
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或許會說一切遵循古禮。但前提是,那個人她并不讨厭,也不抗拒。
可白若瑾和丹陽郡主,他們之間分明有着深深的溝壑。白汲實在不懂,聰明如白若瑾為何會如此強勢地定下他和丹陽郡主的婚事?
“郡主的行事透着一股江湖義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郡主絕不是寬容大度以德報怨之人,我是怕你這樣做會适得其反。”
白若瑾輕笑道:“你說的我都懂,可這些都曾是她親口說出來的。既然是她說的,那我就要辦到。”
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倘若她還是不從,他再想辦法便是。
龐嘉雯是第二天早上才見着白爍的妻子王夫人,也就是白若瑾的二嬸。
也許是前世見着王夫人死前的樣子,龐嘉雯總是會神思恍惚地把美人面和血淋淋的枯骨混在一起看,她深知是自己的問題,便向李老夫人告假,回房去歇息了。
李老夫人以為她是舟車勞頓不想動,便也沒有勉強。
柯老夫人還叫了府裡的女醫來給她按摩,讓她好好睡個午覺。
那女醫到有些功夫,龐嘉雯迷迷糊糊睡過去,等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秦姑姑進來跟她說,李老夫人要在柯老夫人住的益壽堂用晚膳,傳話叫她醒了便過去。
龐嘉雯微微颔首,換了一身碧色交領襦裙,将柯老夫人給她紫翡翠手镯取下,換了一個潤滑冰透的翡翠镯子戴上,挽了發髻,戴了鑲寶石的碧玺花簪,鬓邊插了一對粉珍珠鑲寶石的珠花,樸素中透着一抹嬌俏,正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出門時,秦姑姑又給她罩了一件流雲紗繡櫻花翠鳥的披風。
龐嘉雯皺了皺眉頭,苦惱着說:“姑姑,這也太花哨了。”
秦姑姑給她整理了衣角,輕笑道:“宮裡賞下來的流雲紗,多少高門小姐都想着攢來做嫁妝。郡主既然制了衣,這個場合穿最合适不過了。”
龐嘉雯歎了口氣,知道這頓晚宴怕是少不得要見白家的幾位姑娘了。